就在这时，演出厅的大门被打开，白光猛然刺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一声愤怒的质问。

我看到了……赵胜。

他快步朝着舞台而来，两步跨上台，将我从污水里捞了出来。

“季文书是你的前辈，就算嗓子出了问题，也容不得你欺辱。”他厉声道。

杨芙没想到赵胜会出现，脸色变了变，立即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胜哥，你别误会，是文书姐自己抢着要拖地，我这不是想帮她，一拉扯，她就倒在地上了。”

赵胜却没再看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送你回去。”

他横抱着我往外面去，却在门口不远处撞见了正在和同事谈事情的杨帆。

杨帆起初没发现赵胜抱得是我，还开口想打趣。

待走近了，他才发现是我，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

杨帆长腿一跨，便挡住了赵胜的去路，又伸手去扯我的胳膊。

“赵胜，我不仅一次警告过你，季文书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请你放尊重点。”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笑。

他让赵胜尊重我，可他自己又是怎么对我的？

“还有你，季文书，我看你还是不长记性，记吃不记打，你就不能老实点，才来文工团半天，就跑男人怀里去了？”

拉扯间，披在我身上的大衣掉落。

我骨瘦如柴的身体上青青紫紫的鞭痕和长年累月的烫伤暴露出来。

杨帆瞪大了眼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身上……”

赵胜紧抿着嘴唇，赶紧用大衣将我包好，把我搂得更紧了一点。

他喉头几乎是哽咽的。

“杨帆，我确实比不上你，我没有你优秀，没有你会讨老师欢心，但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被赵胜送回家，他轻轻地将我放在了床上。

他蹲在我的床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个油尽灯枯的人，下一秒就会熄灭一样。

我突然意识到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的脸色变得苍白，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是透明的。

我痛恨自己还残留着可悲的自尊心，甚至还想保持着一点点曾经的骄傲。

现在腐烂的伤口又一次被撕扯开，暴露在阳光之下，恶心的蛆虫煎熬着，翻滚着。

我害怕看到他们怜悯或者悲戚的眼神。

而赵胜现在就是这样看着我的。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

赵胜盯着我许久，终于开口：“我……”

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嗓子却哑的说不出话。

我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

但又害怕他嫌弃我脏，立马将手缩了回来。

他却扯住我的手，急道：“文书，你别怕……”

我悲哀地摇了摇头。

或是怜悯或是安慰，又或是承诺的话，我都不想听。

我太脏了，我是我，或是死去，或是陷入泥泞永远脱不了身，我还是我。

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但赵胜是赵胜，他应该有光明又美好的未来。

我从小便知道他暗恋我。

暗恋曾经那个骄傲又优秀的我。

但是没办法，我那时喜欢的是杨帆。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宁可自戳双目。

但我回不去了。

“赵胜，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问我们想怎么活的时候，我说的什么吗？”我平静得开口。

他将我的手攥得更紧。

“你，你说，你要轰轰烈烈地活，又要璀璨无比地死。”

我点了点头，一滴泪水从我的眼角滑下。

我的手摸到了他的配枪上。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惨白的，他嘶吼道：“文书，你疯了！我不允许！”

“就当帮我最后一个忙……”我的喉咙太干了，声音就像在砂砾上磨过一样。

可能是太难听了，都把赵胜吓跑了。

小说《季文书杨帆》 第八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