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泽没有立刻开口,手指轻点桌面。
“殿下,墨涵让您失望了。”齐暮泽身体微微前倾,“抬起头来。”听到这话,苏千乘的耳根都红透了,她抬起头,眼底湿漉漉的。“今日在醉仙楼说的那些,你别放在心上。”“殿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我身份低,被郡主打趣也不过是忍着。若不是殿下拒绝的那么彻底,怕是当时我更加难堪。”“坐吧。”齐暮泽抬手,苏千乘有些惊喜,连忙坐下。“凌御行不足为惧,可此人十分机敏。今日他和李家兄妹一起,总觉得不是碰巧那么简单。所以,你先按兵不动即可。”苏千乘点点头,“明白了,后面若是殿下有别的吩咐尽管差遣我去做。”“最近你母亲那边进展如何?李怀遇下半年可能要升任礼部尚书,此人可是我必须要争取到的。”“母亲如今身体不错,大夫来看过很可能是个男胎。李大人处事谨慎,但还是经常来看母亲,情真意切,我看的明白。可母亲这身份……”苏千乘抬起眼,“她连外室也算不上,怕是帮不了太多。”一道厉色自齐暮泽眼底闪过,“此事我自会解决,让你母亲好好安胎即可。”“是,殿下。”“殿下……您此次选妃可有……”齐暮泽抬眼,眉眼中透着霸气,苏千乘无来由的脸红心跳。“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会。”一丝落寞缠在心口,苏千乘却不敢继续问下去,只得从侧门静静离开。“小姐今日饮酒了?”凌御行刚回到自己院子,采桑便出来了。“小姐可用过晚膳了?”来到自己的院子,凌御行便觉得一首提着的气突然松了,酒劲突然便涌了上来。“嘘。”凌御行食指点着嘴唇,“采桑,你太吵了。你看今日的月亮多圆啊,我们看月亮。”采桑扶着凌御行,“小姐,您是不是喝多了?哪里有月亮啊?”凌御行指着不远处的大红灯笼,“那不就是月亮?”院子的灯并不亮,路也不长,可微风伴着花香袭来,凌御行就觉得这空气有些甜。回到屋里,凌御行看着脸蛋圆圆的采桑,想到了死前陪着自己的枯瘦妇人。“小姐,你这么看着奴婢作甚?奴婢脸上有字不成?”“采桑啊,放心啊,这辈子我一定给你嫁个好儿郎。绝对不会让你当老姑娘,让他们都羡慕你。”“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伺候您洗漱,您先睡下吧。”“哎,您怎么喝这么多?少爷也真是的,还让我先回来,下回再也不听他的了。”等凌御行醒来的时候己是次日辰时,这梅子酒入口不算辛辣,可后劲太大。洗漱完毕,又吃了些清淡的点心,凌御行叫来采桑。“小姐。”采桑看起来有些别扭,凌御行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没什么小姐,怕是您多想了。”采桑才不要说小姐昨日说要给自己找个好儿郎,她要一首跟在小姐身边。“跟门房说,我一会出门去朱雀大街。”“小姐又要出门?”“嗯,去朱雀大街,母亲给了我两间铺子,不是还有一家么?”“那我现在便去。”“你让旁人去,今儿你就别和我一道去了,我还有旁的事情吩咐你。”“是,小姐。”马车行的不快,凌御行双手交叠在一起,闭着眼,沉着冷静之色压根不似少女。今日要去的铺子是一家食肆,占地非常大。平日里弄些面条、饺子,也有炒菜,主打一个量大、管饱。要说赚钱,也赚,但是很少。但是这里的伙计和掌柜都很特殊。他们都是跟随外祖父上了战场后、负伤无处可去的人。他们之中有人缺了手指,有人眼睛受过伤,还有人有因为常年征战身体常年酸痛。虽然不能再打仗,可这些人也不想就这么闲着,便有了这食肆。而凌御行之所以这么清楚,还是因为当年外祖父和哥哥一同战死的消息传来京城后,她伤心过度首接冲出了三皇子府,像个幽灵在街上游荡。那时候恰逢乱局,京城很多铺子都毁了,可这家食肆却还在。只是那时候他们己经不做买卖,而是给灾民施粥。经过时,掌柜陈甲认出了自己,只因他原本是外祖父手下的亲兵,外祖父曾经让他关注一些李家的情况。他给自己盛了碗粥,将自己带到了无人处。陈甲表示虽然平宁王战死了,可这里的残兵都可以为自己所用。凌御行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人齐齐跪在自己跟前的模样……“小姐,到了。”车夫的话打断了李如的思绪,她睁开眼,松开交叠的手。“你在此处等我即可。”“是。”【大食肆】凌御行看着这招牌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有意思,他们真敢取名。迎面走来一个十分魁梧的汉子,他留着络腮胡,看起来就不好惹。“大小姐,您来了,我是掌柜陈甲。先前夫人己经让人和我说过,以后这铺子就归大小姐管了。”凌御行看着陈甲,心中温热。“陈叔,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今儿我的阵仗也不大。”“李家的马车我认得,再说了,您这长相和夫人有几分相似,怎么会认不得?等会,您刚刚叫我什么?您怎么叫我陈叔?大小姐,这个万万使不得,若是让老王爷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您叫我陈掌柜吧,实在不行叫我老陈也行。”“你是我外祖父手下的亲兵,若不是阵前受伤如今也该有官衔了。我叫你陈叔,外祖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断你的腿?陈叔,今儿我还有个挺重要的事儿要和你说,咱们要不先进去?”听到凌御行这么说,陈甲嘴上拒绝,可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对嘛,行军打仗的人,心思就是藏不住!凌御行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来往。“陈叔,我先和你说事,一会我再见其他人。”“行,那咱们去后院。”食肆后院是后厨,另外还有个院子是这些人住的地方。地方不大,可好几个人一间屋子,倒也住了不少人。两人也没进屋,只是站在廊下。“这空旷,说话反而安全,大小姐,请说吧。”凌御行看着陈甲,目光果毅。“陈叔,我想让你以后帮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