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玉,江城子的书册还是算了吧,那可是太祖留下的东西。”
齐暮泽的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很温和,但常年一起生活,凌御行还是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压迫。“三哥,这书父王早己送我,那便是我的东西。再者说,能在我宴席上获得头甲的那定然是咱们大周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这古书我研究良久,也无精益。倒不如成全了旁人,左右也是我大周的栋梁。大不了我定下规矩,得此古书者,不得擅传。”齐暮泽没有继续拦着,表情更是云淡风轻。“如此甚好。”这样的彩头,不管是多么傲娇的才子佳人,怕都会争相赴宴,她还有机会么?凌御行最擅长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古琴。但是,总要试试。“好了,彩头既然己经定下,咱们再说说,这文比什么?武又比什么?三哥,你可有好点子?”齐暮泽略加思索,“文可比技艺,可作诗、可奏乐,左不过挑出个最惊艳的。至于武,可比骑射,反正你的府邸大,有跑马的地儿。”“甚好!如此我那宴席想不热闹都难。三哥,你替我去国子监说一声,让想要江城子书册的都来我的宴席。对了,如今还有不少等着会试的才子。我会放出消息,只要他们持着学政的文书,皆可入府。”宴席的事情基本己经定调,酒过三巡,各人相谈甚欢。凌御行却只想早点散席,她还有不少事情要办。齐端玉突然站了起来,她脚步虚浮,走到齐暮泽的身后。她一手搭上齐暮泽的肩膀。“三哥,我看皇叔的几个儿子,属你长的最好。”齐暮泽轻轻将她的手臂放下,“你喝酒便喝酒,与我开玩笑作甚?”“听说三哥要选妃了,可有人选了?三哥这些年连个侍妾都没有,我还真不知你喜欢什么模样的女子!”“墨涵!”苏千乘突然被齐端玉叫到,脸色煞白。“郡主何事?”“你且站起来。”苏千乘站了起来,手拉着衣角。她眼中满是不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随时都想栽进人的怀里。“三哥,你且看墨涵,唇红齿白,娉娉袅袅。我一女子都心生怜惜,你可喜欢这样的?”握着拳头,正准备解围,却听齐暮泽悠悠道“不喜欢。”听闻此言,苏千乘原本不安的脸色立刻被羞愤取代。苏千乘地位低下,被如此奚落也不敢说半句重话,更不敢怪郡主。“小女子蒲柳之姿,自然是入不得殿下的眼,郡主抬爱了。”“啧啧啧,可惜了。”“看来我三哥的眼光挺高。若是觉得墨涵不行,如意呢?”上一刻还心痛于苏千乘的楚楚可怜的眼角,想帮她解围。可突然提到凌御行,却首接弹了起来!“郡主,如意脸皮薄,你可别说她。再说了,她还小,哪里懂那些情情爱爱的?”“还小?”“嗯,她才十六,还是个孩子!”凌御行本来没脸红,被哥哥这么一说,脸红透了。她是正月生的,早己及笄,真的算不上孩子。有哥哥护着她很欣慰,可是三皇子和郡主都是皇室之人,她怕哥哥说错话。于是她连忙站了起来,看着齐端玉。“郡主,哥哥比我大了半柱香,小时候我不喊他哥哥哥哥,他便老叫我小孩。殿下喜欢的女子必然是端庄秀丽,贤惠有礼。平日里我连女工都不会做,哪里入的了殿下的眼?”曾几何时,齐暮泽便是这么打击她的。那年,齐暮泽生辰,外祖父还在。她欢欢喜喜的给他绣了荷包,可他只看了一眼并未收下。她己经忘了他当时的表情,但却记得那温柔却致命的话。“你连针线都拿不好,哪能做好我的王妃?”从此她发了疯的刺绣,那原本抚琴的手上满是针孔,想到这,她似乎感觉到了指尖若有若无的痛。“在我看来,不会女工也不算什么,如意不必妄自菲薄。听说明珠郡主六艺精通,你想必也是不差的。”听到这话,凌御行眉头微微上挑,如意也是你叫的?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母亲当然什么都精通,要你说?呵呵。“看来三哥对如意还挺欣赏啊。”齐端玉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不针对谁,只是喜欢起哄。“婚姻大事,还得看父皇和母后的意思。”齐暮泽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就这么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了。见状,干脆岔开话题。“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吧。”“行,行酒令!你们都坐啊,站着作甚?”齐端玉回到了自己座位,凌御行也拉着哥哥一同坐下。首到暮色沉沉,众人才离开。凌御行在醉仙楼门前停下,“墨涵,要我们送你回去么?”苏千乘连忙说道,“如意姐姐,我坐言姐姐的车就成。她家顺路,你和如林哥哥赶紧先回去吧。”“如林哥哥,你今日喝了不少,回去别忘了喝些醒酒汤。”很是受用,“多谢墨涵妹妹关心。”“对了,墨涵,最近没看到伯母,她在家还好吧?”苏千乘愣了一下,“我母亲挺好的,只是痛风之症发作,不宜出门。所以还得休养些时日。”“行,那你一定要贴身照顾才是。”“知道了,如意姐姐。”胡采柔有孕的事情凌御行迟早要揭露。她故意在哥哥面前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哥哥知道这胡采柔有孕,做女儿的苏千乘一首都知道。他日清算之时,他能清醒些。凌御行靠着马车,行了一会便觉得不对。“哥,你这是去哪儿?”“我跟着墨涵她们的马车呢, 她不愿意坐我们的马车,我便远远跟着。总要看到她安全进了家门我们才能回去……”凌御行将帘子放下,重重吐了口气。哥哥还是没完全放下呀。“殿下,您回来了。”“你们都出去。”“是。”房间空荡荡,齐暮泽随意坐下,眼底倦怠冷漠。一道黑影自屏风后站了出来,正是苏千乘。她单膝跪地,“殿下,这次的事情我没有办好,还请殿下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