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钰是莫怀临半年前在集市上偶然遇见的。

彼时，阿钰身披麻衣，身上挂着‘卖身葬父’的木牌，正被地痞流氓刁难。

他那张和张孟舟极其相似的脸让莫怀临停住了脚。

是巧合，还是天意？

似乎是命运在提醒他，该成全程窈窈的一片痴心。

莫怀临救了阿钰，把他带回了王府，让莫石教他张孟舟的一言一行。

面对王爷这样的大度，莫石着实不理解：“莫石，您这不是把长公主拱手他人吗？”

莫怀临不言。

因他明白，程窈窈从不属于他。

世间事不可不求，亦不可强求，既然得不到，那就放手。

当日，程窈窈并没有回府，莫怀临习以为常。

张家冤案平反，她兴许是去祭拜张孟舟了。

从前她也经常在张孟舟墓前宿醉，他都会默默在不远处陪着。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追随。

翌日。

莫怀临在书房翻出程窈窈收集的各州游记。

除了打发寂寥，他更为向往那广袤的世界。

曾几何时，他也曾纵马驰骋，对酒当歌。

可自从娶了程窈窈这个长公主，他便留在了京城，只愿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没成想，都不过是痴心妄想。

莫怀临垂眸叹了口气，刚想把书拿下来，却不小心碰倒一旁的檀香木盒。

木盒掉在地上，一枚同心珮滚出来碎成了两半。

他愣了愣，正要去捡，程窈窈愠怒的声音炸雷似的响起。

“你干了什么！”

莫怀临还没反应，只见程窈窈冲过来捡起碎掉的玉佩，握在掌心颤抖着。

莫怀临一时慌了神，下意识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让能工巧匠再雕一……”

话还未说完，他便被女人那含着愤恨的双眼惊的一哽。

程窈窈向来温柔，这么多年，从不曾对他疾言厉色。

“你知道这的是什么吗？”

程窈窈一步步靠近，带着从没有过的压迫：“这是孟舟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望着她眼中的失望和痛苦，莫怀临喉咙更加苦涩：“我……”

“我已经失去他了，你也已经得到了我，连他最后的东西，你都容不下吗？”程窈窈语气渐重。

他登时说不出话。

死寂片刻，程窈窈像是再难忍下去，冷着脸离开了。

望着女人的背影，莫怀临自嘲一笑，仰头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他并不嫉妒张孟舟在程窈窈心中的重量，只是替自己悲哀。

悲哀他所珍视多年的深情不过像那枚玉佩，易碎难再得。

一连几日，程窈窈都没回府。

莫怀临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直到这天，他正准备出去走走，却见程窈窈站在府门口等他。

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程窈窈缓声道：“很久没陪你了，我同你一起去吧。”

莫怀临犹豫了瞬后点点头。

两人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

这一路，程窈窈言笑晏晏，好像那天的事并未发生，莫怀临也没有提。

直到程窈窈停住脚，给他买了份蟹黄酥来才转移话题：“那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伤了你的心，我也想了很久，孟舟已经是过去，我也不能因为他而忽略眼前人……”

说着，她牵起莫怀临的手：“从今往后，我一心一意对你。”

莫怀临失了神，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从前听到程窈窈这些话，他一定很开心，但现在他早已没了曾经的祈盼。

莫怀临眼神闪烁：“长公主……”

刚一开口，程窈窈像是看到了什么，皱缩的瞳孔颤了颤：“孟舟？孟舟！”

她猛然松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朝人群中那抹身影追去。

莫怀临手中的蟹粉酥被撞掉在地

他看着被路人踩踏的蟹粉酥，听着程窈窈远去的呼唤，红了眼眶。

原来一个相似的背影，就能轻易粉碎她的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