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反回初羊集?绝不可以!”
听完百若男的话,李长思几乎跳起来反对。
安闲也劝道:“回去确实太危险了。”
百若男眼眶泛红却异常坚定:“公子对我有恩,我不能连累你。明天请让我自己回去!”
安闲皱眉问:“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百若男小声回答:“我带来的货物还留在集上由人代管着,我必须把它们取回来易成钱粮……”
“愚蠢!”李长思气道,“你知不知道安公子为了救你得罪的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还要回去摆摊不成!?糊涂!”
面对李长思的斥责,百若男眼泪霎时崩落,但仍哽咽着坚持道:“若男感谢公子的大恩……但是……但是那货物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必须……呜呜!”
百若男哭得梨花带雨,硕大的泪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滴答滴答的落下。一旁的李笑不知怎的,似受了触动,也跟着落起泪来。
安闲哪经历过这等场面,赶紧狠狠瞪了李长思一眼,换了个轻声细语的调调:“那是什么货物如此重要?百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说。”
百若男抽泣着抬头,莹莹双目眨巴眨巴道:“那是……那是……我家去年一年猎得的上等兽皮,全家人都等着我在初羊集上把它们换成钱粮带回去……”
“那有什么要紧。”李长思尽量夹着火气说道,“钱粮的事我们尽可以帮你解决,那初羊集就不用回去了。”
百若男闻言却拼命摇头:“钱粮只是其次。这……这次是家族给我的考验,若是我不能靠自己将那些兽皮全部易售出去,我爹我娘……他们就活不成了。”
小姑娘说到这里情绪再难控制,趴在案上大哭起来。
安闲满脸莫名,手足无措。
他实在是没听懂,卖不出兽皮爹娘就活不成了,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倒是李长思若有所思半晌,试探着开口道:“莫非姑娘,是百兽家族的千金?”
百若男惊讶抬头,努力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你……呜……你听说过我们家?”
“难怪。”李长思叹道,“‘百’姓本就罕见,再加***说……哎。”
安闲对李长思投去疑惑的眼神,李长思想了想解释道:
“百兽家族,原是聚居在北行山脉的游猎部族,百年前开始在北行主峰兴建家园,形成了名震一时的百兽家族。只是二十多年前被当时快速崛起心狠手辣一伙流匪,也就是今天的北狐帮重创后就销声匿迹了,原本的主峰也被他们改名成了如今的匪窝罗刹岭。我本以为这个家族已经覆灭了,没想到……”
安闲暗自感慨,原来这姑***家族与那北狐帮还有这样一段纠葛。
今日碰上,真算得上是冤家路窄了。
李长思继续道:
“据说百兽家族有一项奇怪的族规,就是不允许生养女婴。如果有人执意生养,除非在女孩‘及笄之年’为家族做出重大的贡献,证明自己有不输男丁的价值,否则生养她的父母就要与女孩一同被处死,当年百兽家族就是靠着兴旺骁勇的家族男丁成为登录‘豪杰谣’的北疆势力。若我猜的没错,百姑娘今年应当就到了‘及笄之年’。”
百若男惊讶于有人对他们这个没落家族的往事如此详知,对于李长思能凭只言片语推断出她的身份年纪更是惊奇。
“没错,我今年正值及笄。”小姑***回答带着点兴奋惊喜,不过转瞬就低落下去。
“家族原本想让我与族长的儿子成亲,说是为家族延续优越的血脉。我不愿意,所以选择出来为家族易换钱粮。若是我能将过去一年的兽皮都易出去,那我……”
百若男说到这里再度哽咽,因为她心中清楚,这一次她已经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而她的爹娘,也都将因为她这个无用之女的存在,被家族处以极刑。
百若男悲惨境遇让书阁内的众人心有戚戚,一时间都沉默了。
屋内只剩下两个今日初识的小姐妹抱头啜泣声。
安闲脸色愈发的难看,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骂道:“太扯淡了。你们那个什么家族凭什么摆布你跟你爹***生死?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逃走?”
正陷在绝望悲伤中的百若男听这话肩头一跳,满是惶恐:“百年祖制,怎容我一个小辈反抗。况且……我爹娘早被族中软禁起来,我若走了他们哪还有活路。”
“可是你这样回去,不还是死路一条?两个人死总好过……”李长思话一出口就感受到安闲警告的目光,立刻闭上了嘴。
“看来,想救你爹娘只有一个法子。”
“公子万万不……”安闲一挥手止住李长思说话。
郑重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初羊集!”
百若男木然的望着安闲,好像不敢相信,又像是没有听清他的话。
一旁的李笑却挥起小拳头兴奋道:“好!我也一起去!”
这下李长思彻底急了。
一掌重重拍在书案上,吼道:“胡闹!你跟着添什么乱,你去能做什么!”
转而意识到自己失态,一手***胸口低声道:“今日公子重伤北狐帮两大要人,以他们的睚眦必报的性子,势必会伺机报复。你们明日大摇大摆去赴初羊集,根本就是自投罗网!如今公子修为骤降,连自己都难以保全,还要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恕长思直言,公子此举实乃有勇无谋,意气用事。若总是这副性子……”李长思将脸望向窗外冷硬道:“恐怕难成大事!”
李长思说完这话心中打鼓不停,一直用余光留意安闲的反应。
安闲态度坚决,他为了劝缓不得已说了重话,其实心中极怕安闲真的翻脸无情,降罪于他。
所幸安闲虽然涉世不深但心思通透,明白李长思所言是为他着想的无奈之举。
只是走到李长思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这次不打架。”
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块刻了吴字的令牌递过去:“我们这次用这个。”
李长思先是轻瞄了一眼,随后一把将令牌拿到手里,啧啧称奇:“吴将军竟然将这遣军玉符都给了你!”
安闲并不懂得所谓“遣军玉符”是何物,他只知道这令牌是可以代表吴谦的一种信物。
他相信,只要在雄关城里,只要拿出这块玉符,应该没人会公然与他为敌。
“那些北狐帮的人再凶,总要给雄关将军几分面子吧。”安闲自嘲着笑道
若不是这次遇见的情况棘手,他实在不想做那“狐假虎威”的狐狸。
李长思手捧着玉符犹豫起来,他没想到安闲手上还攥着这么一张护身符。
诚然如安闲所说,北狐帮虽然实力强横,可还没厉害到胆敢挑战雄关五万精兵的地步。
有这张玉符护身,逛一个初羊集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李长思心中仍有顾虑:若是安闲亮明了与将军府的关系,就相当于将和北狐帮结下的梁子转移到了吴谦的头上。吴谦知道了会作何反应,这还是个未知数。
其实安闲也想到了如此做,极有可能给吴谦惹下不小的麻烦。
可大丈夫应有所为。
他心中认定,是自己与北狐少主的那一场冲突才让百若男落到了此时的绝望境地。
他有责任帮她渡过这一关。
至于自己的做法将给吴谦带来的麻烦,安闲已经决定日后定要好好补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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