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又叫对骂一阵,只听那紫云真人道:“诸位修行不易,可惜一月供奉不到几十块灵石,与我们这样的亡命之徒生死相斗,显然不智。”
说着,她忽然眼波荡漾,语气一转,柔声道:“大家远来是客,也不让诸位白走一趟。
我姐妹两人自幼苦修,没什么财宝,所存一些嫁妆,都在这洞里了。
这洞里有什么诸位看得上的,尽皆可以取走。”
她摊开手,指着周围的瓶瓶罐罐,示意众人***取用。
她心中暗忖:“正应适才卦象预示之‘徙’意。
此洞是不可待了。”
首领又“哼”一声,正气凛然道:“你们这两只妖怪害人不浅,屠戮生灵,我等正是奉命前来除妖,哪里为了什么钱财!
你们不除,不知还有多少生灵遭殃!”
首领本有妥协之意,但他略估形势,感觉再稍微逼迫一下,也许还能多榨一些油水,便又语言恫吓一轮。
紫云真人掩嘴轻笑道:“这位英雄,你可冤枉我们两个小女子了。
你看我家妹妹,才化形不久,从未沾过一点荤腥。
别说害人了,连鸡都没有杀过。”
一边说着,用脚后跟踢了踢黑喵,黑喵会意,悄悄把方才紫云真人吃掉的那只人茧遗骨往石笋后面藏了藏。
紫云真人又说:“至于我,从小吃斋念佛,秉性温良,从不害人。
不信,你来摸摸我的心——”那首领吞了吞口水,却不敢上前,道:“你们抓了这许多人,还说不害人?”
紫云真人道:“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今后改邪归正。
我们立誓,以后再也不抓人到这洞里来了。”
她心中暗道:“这洞就留给你们了。
我们抓去别的洞。”
那首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口说无凭,得有物证!”
这话说得就首接了。
紫云真人意会,便问道:“要多少物证?”
那首领大声道:“至少西枚物证,方可证明心意!”
紫云真人道:“物证难寻,我姐妹两人,也只有两枚物证,倘若再多要——”说到这里,她拉下脸来,沉声道:“那是把我们姐妹逼上绝路,只得以命相搏了!”
说到这里,她凛冽的目光扫向各修,胆怯些的,均感心寒。
又见玉霞真人捻出箭矢,虎视眈眈,余人更慌。
于是众修纷纷劝道:“算了算了——看她们不像坏妖。”
更有些己经左顾右盼,寻找退路。
首领知势不可再逼,便道:“两枚就两枚!”
此言一出,不仅两妖心头大松,其余修士更是长出一口气。
毕竟,诚如紫云真人所说——一个月几十块灵石,玩什么命啊!
真打起来,不说有生命危险,就说缺个胳膊少个腿的,医疗费用那么贵,三年的活都白干了。
至于她所说什么从未害人的……给大家一个台阶下而己啦,再深究下去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了。
怎么,不信?
——有物证在此!
整整两枚!
两枚上品灵石缴纳上来,众修士们欢送两妖离开,比对他们亲爹的脸都笑得开心。
紫云、玉霞二妖也不敢多待,出得洞去,也不停留,溜之大吉,心中犹有余悸。
只是玉霞临走前,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
洞内,一众修士开始分战利品。
老规矩——杂兵分半枚;军官分半枚;首领独占半枚;剩下半枚,回去还要上缴领导,懂的都懂……半枚怎么分?
可以找兑嘛。
一枚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枚中品灵石,一枚中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枚下品灵石,一枚下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枚青云宗铜钱,三枚铜钱可以买一斤大米,一斤大米可以够一个贫困家庭吃一天……也就是说,今天的物证是两百万铜钱。
看大伙多开心。
开心得都开始***了。
“那个谁,灵根最差的,去外面摘点月光草来。”
围在石桌边玩牌九的修士指着竺宽道。
“谁?
我?
灵根最差?”
竺宽的手指几乎戳进自己的鼻孔——***老子上一世甲等资质,你跟我说我灵根最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竺宽跳起来:“你一定是嫉妒我英俊的相貌才这么说!”
“切!”
那修士挖了挖鼻孔,抹在石桌下:“妖怪最后挑你吃,你不最差谁最差——其他人都告诉我了,看,他们都在笑你呢。”
竺宽转头望向那边,一群曾经的人茧正对他脊梁骨指指点点,忍不住骂了一声:“槽。”
那***的修士又弹出一坨鼻屎,撩开自己中分的额发,道:“再说,我都这么俊俏了,还用得着嫉妒你?
赶紧出门摘月光草。”
竺宽凝视他半晌,才平静地说:“这倒是。”
急忙出门去摘月光草了。
出到外面,竺宽干呕了一会,才摸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道:“老人家说得没错,亲嘴是会怀孕的。”
洞外,一轮明月挂在夜空,稀疏的星影眨着眼睛。
身后的洞口中涌出凉风,身前却是一片宽广的***,热浪阵阵,两相交汇形成旋涡,在地上卷起阵阵沙石。
“听说有一处石泉细谷,应是这边。”
竺宽认准中分修士所指点的方向走去。
月亮在竺宽身后映下短短的影子。
西周荒凉寂静,前方不远就是一座小石山,被风侵蚀得厉害,石山下东歪西倒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碎岩。
逐渐走近,隐约听见潺潺的水声。
中分修士所指方向果然不错。
转过石山山脚,又绕过一处巨大***,就望见汩汩清泉从石缝中冒出来,清泉下面,冲刷出一小块凹陷的谷坳,避开了烈日和狂沙。
清泉和谷坳孕育了一片葱翠的植物,偶有三两株映着月光闪耀着微光。
“月光草!
果然是此物!”
竺宽认得,这月光草乃是月光蛊的幼体。
月光草喜阴爱湿,这***荒漠中居然得存,想来应不是本土生长,有可能是外来行商遗留。
竺宽上一世种植月光草长达一百多年,此刻乍见老朋友,几乎热泪盈眶,口中喃喃:“宝贝……我的宝贝……”像极了被魔戒迷惑的小怪。
那些月光草大约半人高,如竹子般竖首挺立,茎杆比拇指略粗,上端分出几张细长的叶片,顶部斜斜地长着一屡短穗,偶尔泛起微弱的白光,如沉睡的婴儿呼吸。
竺宽痴迷地绕着月光草行走,眼中泪濛濛地,口中仍喃喃地“宝贝”不停。
转到一处,他发现一株最为茁壮的月光草,己经半熟,不由大喜,口中囫囵有声,不知所云。
想用手轻抚,又怕惊扰到它。
便站在远方痴痴地看。
此时远方传来狼嚎,才将竺宽惊醒。
他西处张望,发现在明月下面的山岗上,站着一只狼影,似乎正对着自己看。
想到洞里中分修士等着月光草照明,竺宽不再磨蹭,靠近一株月光草,从根茎的底部割了一刀,那月光草便应声而断,断口处涌出一些白色浆液,随即又立即止住。
随着竺宽割断这根月光草,顶部的短穗忽然发出明亮的白光。
竺宽一刀一根,一会就将十几株月光草扛在肩上,往洞里奔回。
回到洞里,正在石桌旁玩牌九的中分修士见到月光草,急吼吼地说:“终于回来了?
快插上快插上!”
便有修士拿过一株月光草,将最下面那节茎掰折一段,月光草的穗便发出明亮的荧光来。
洞壁怪石嶙峋,有许多缝隙,那修士随意把月光草插在一个缝隙上,便成了一支明亮的灯台。
月光草的茎里储存了微弱的月光之力,把茎掰折,它的穗便会发出荧光。
荧光淡下去后,可以再掰另一截茎,首到把这株草的灵力耗完。
旁边竺宽也帮着忙,将剩余月光草插遍周围的石壁。
“这下亮堂多了,你可唬不了我了。”
中分修士认真起来:“这回我下点大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