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樾坐在玉骨龙椅上,睥睨一切。
他自己没找到我,命手下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到。
我站在他面前,一点点弯下腰,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描画着他的面容。
七年未见,他早已褪去少年模样,脸上的伤疤是他征战多年的勋章。
他目光中带着恨,带着怒。
但是当大殿无人时,他又从贴心的暗袋里取出了半块玉。
那块玉上鸳鸯只剩一只,刻着“玉芷”二字。
他的神情变得柔软且哀伤,还有一丝迷茫的失意。
明明他已坐到了这高位上,为全家报了仇,可是他怎么还不开心呢?
我伸手,用透明的手试图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开心点吧谢知樾,再像小时候那样露出捉弄我后开怀的大笑吧。
这次,我不会再追着你闹了。
“将军!”
副将季青辰来报,谢知樾猛地从龙椅上站起。
“找到她了?”
季青辰摇头。
“疯帝试图服毒自尽,将军要去看看吗?”
“呵,想死?没那么容易!”
谢知樾一时激动,玉佩掉落在地。
他蹲下去捡,抬头时看到了龙椅椅背上的软皮。
雪白的,柔软的皮。
偏偏左下角有朵小小的玉兰花。
鲜红的刺青花绽放在雪白皮垫上。
谢知樾呼吸一窒,竟直接瘫软在了龙椅前。
从前花前月下,儿女情长时。
他曾提笔在我后腰上画下过一朵初绽的玉兰。
一模一样的笔触,几乎快要揭露出这块皮的来路。
他颤着手去触碰,连眼神都在晃动。
“沈玉芷,是你吗......”
“表哥!”
周芸羽大声打断了谢知樾的思绪。
“疯帝***,恐怕命不久矣了!”
谢知樾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能死,他还没说出沈玉芷在哪!”
当他离开后,周芸羽并没有跟他一起走。
相反,她走到了那把龙椅前蹲下,目光找到了那朵玉兰。
“恶心!死了还不消停!”
她拔下发簪,狠狠地划花了那朵刺青玉兰。
我无法阻止,只能看着龙椅被毁了一角。
“想死?简直做梦!”
谢知樾卡住顾蔚一的嘴巴,拿水往他嘴里猛灌。
顾蔚一被呛得咳嗽,他的脸是病态的红,看着像快死了。
他嘟嘟囔囔地说:“为什么不让朕死?朕的爱妃都死了,朕独活有什么意思?”
谢知樾双眼猩红,他掐住顾蔚一的喉咙,冷冷嘲笑:“你和沈玉芷,倒真是相爱!”
“那是自然。”顾蔚一深情款款地说:“天上地下,我唯爱玉妃一个。”
听到这话,比谢知樾更生气的人是我。
我恨不得亲手要了顾蔚一的命,以报这么多年的折辱之仇。
谢知樾满脸厌恶,“少说这些无用的鬼话。说吧,沈玉芷在哪?”
季青辰适时提醒:“将军,疯帝神志不清,快问他玉玺在哪!”
没有玉玺,谢知樾就没法名正言顺当皇帝。
跟过来的周芸羽也附和道:“是啊表哥,只有你拿到了玉玺,才能向雪渊领主之女求婚,雪渊大军才能彻底归属于你。”
“沈玉芷一个大活人早晚都能抓住,但玉玺要是被藏起来了可不好找。”
谢知樾觉得他们说得对。
可是顾蔚一的嘴没那么好撬开。
他疯疯癫癫的,嘴里喊着我的名字,一会儿让我喂他吃葡萄,一会儿让我跳支舞。
谢知樾越听越恼怒,一把******顾蔚一大腿里,“别在这装疯卖傻,玉玺在哪!”
一连好几刀下去,顾蔚一脸上的笑终于褪去了。
他的脸因为疼痛而痉挛***。
他玩味地说:“玉妃和玉玺,你只能挑一个。”
谢知樾抿唇,竟然犹豫了。
周芸羽快疯了,“表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当然是玉玺了啊!”
谢知樾松开了紧抿的唇,“玉玺。告诉我玉玺的下落。”
顾蔚一终是大笑起来。
他突然仰起头,对着半空中的我大喊。
“玉妃啊,看到了没,最爱你的人,一直一直都是我啊!”
谢知樾忍无可忍,一刀***了顾蔚一的心脏。
“不需要你的答案,我也能找到!”
我的心猛地一紧,好像那刀同时也***了我心里。
顾蔚一临死前,还偏偏要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