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节
记忆力开始衰退后,我选择独自生活。
数月后,一男子日日出现在我的小区附近,我以为只是凑巧,后来发现他居然在***我。
当我开始暗中与他斗智斗勇时,发现了自己日记本里的秘密。
当仇恨席卷而来,那就同归于尽吧!
1.
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出了问题后,我选择搬离那座心痛的城市,独居的第二个月,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昨日吃了什么,我次日一早便会忘记。去医院两次,挂号总是排队不上,网上预约也频繁失效,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也没有什么朋友,与父母的关系也不好,唯一在乎的是将我抚养***的爷爷奶奶。
索性算了。
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不那么狼狈,我学会了记日记,将每天发生什么都记下来。
这日回来有些晚,黄昏将我的影子拉长,我习惯性掏出***,熟悉的旋律传来,我才觉得是自己,足以卸下一身疲倦。
这条巷子是通往我家的捷径,虽无人迹,但我胆子大。
周杰伦的《反方向的钟》对我来说百听不厌,奇怪,偶然间一道陌生的影子与我重合,并保持不紧不慢的距离在我身后。
我用余光向后瞥了一眼,直到我快到家,他仍然在我身后。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一身黑,巨大的鸭舌帽扣住了他的脸,我虽然看不清,却莫名觉得很熟悉。
自那以后的一个星期内,我每每回家他总会在我身后出现。
一开始我以为他住在这里,后来发现没那么简单,网上冲浪随处可见独居女性深夜被尾随杀害的新闻,我虽然胆子大但也怕死。不幸的是因为没太多钱,我租的这个小区没监控,也是老旧的居民楼,被胡思乱想的心绪堵塞后,我更担心了。
玄关外莫名的新鲜牛奶,多了两把黑色的雨伞,以及被雨水淋湿到看不清字迹的便签条,这些都是以往我家门口从未出现的。
我确信我被盯上了。
手无寸铁的我与他肉搏肯定没有胜算,于是我开始收集他放在我家门口的东西,不能打草惊蛇,再准备选个合适的时机一并交给***处理。
但他很聪明,不论是牛奶还是雨伞,上面都没有留下任何指纹,难道这是一个惯犯?说不定是刚刑满释放的。
我内心不免发慌,似乎我的一举一动他都晓得。在一个午后,我终于缴械报警了,通话中,我经常信号不好,我猜想,大概是***狂拔掉了我的网线。
但***却说我有臆想症,不对,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调查,甚至询问都没有过。
回忆是断片的白,模糊中感觉,我从小到大就是这般被当成透明人,性子古怪,大约长得也不够漂亮。
我默默接受被持续放弃的事实,坐在窗前,鼻子一酸,想爷爷奶奶了。但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弱,我拼命回想,脑海中也拼凑不出二老完整的脸,于是我打开保险箱,拿出了厚厚的两本日记。
每一笔字迹都深刻无力,黑夜降临,日记本是我的刀,是悬在上方的鞭子,是脚底的刺,我才刚阅读了几页,楼下暖灯旁的影子正大胆盯着我的阳台。
我怒了,合上本子,准备冲下去跟他拼了。
楼道内,邻居大妈对我视若无睹,隔壁的小女孩却很可爱,她眨着眼睛指着玄关处的奶瓶,亮晶晶的,问我:【漂亮姐姐,牛奶可不可以给我喝。】
【淘气的小鬼。】我蹲下身子,***摸她的头,***妈却慌慌张张把她牵走了。
她被拉走时,还在回头冲我笑。
我并不生气,小女孩的笑容治愈了我,她是这里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人。正想回屋时,楼下的影子再次令我一惊,是他,那个***狂,我想起刚才也是要下楼找他的。
防盗门的声音将我从紧张的思绪中拉回,我忽然没了勇气,回房洗了把脸,愣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面容,没有血色的唇,我憔悴了。
可恶,都怪那个陌生的男人吓我。
水龙头的滴水声将沉静的空气撕了个口子,滴答滴答,我忍不住有些眩晕,恍惚间瞧见水里混着几瓣晕染开的梅花。
好想家,我想打个电话给奶奶,问问爷爷的情况,从日记本里得知前些时日爷爷的身体不太好。等等,号码是多少来着?怎么办,打不通,没有信号。
我找了两片止痛药,温热的水下肚,我才得到了缓和,***安眠。
2.
次日,我换上了白色长裙,今天想吃火锅,舌尖没有味道,想来要吃辣锅了。
奇怪,门口的雨伞怎么有水?我记的昨夜似乎没有下雨吧?不管了,我拿上伞出门,本想遮阳,却意外成就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在这榴花时节,我却猛然发觉,微僵的手心透着丝丝缕缕的冷。
下楼时不小心撞到了人,我回头小声致歉,那人左顾右盼却没理我,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倒霉。
掏出***,瞬间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拎着喜欢的食材回家,又遇到了那小孩,小女孩笑盈盈走过来,指着我的裙子说:【漂亮姐姐,裙角脏了哦。】
我这才发现,裙角不知何时染了泥点子,我无奈,瞧着她可人的模样心生欢喜,日后我也要生个这般奶娃娃。
我将玄关的牛奶递给她,她没接住,新鲜的牛奶流了一地。
这时她忽然指着对面的长廊处,说:【又是你,你又要买花给漂亮姐姐吗?】
我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紧锁,是他,是***狂。
雨没停,他没有撑伞,肩膀湿了一片。
我打发走小女孩,心想不如做个了断。
【你是谁?】我问他。
他平静站着,没有说话,只是终于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沧桑而带着少年感的脸。
我一瞬间呼吸停滞。
他说:【很抱歉,如果时光不曾倒流。】
我沉重的身子忽然发软,手中的食材散落一地,我也跌坐,便签条纷飞,越是雨淋越是清晰。
【小音,不要做傻事!】
【凶手一定会绳之以法的,你相信我!】
【我帮你杀了他!】
【穿越时空。】
【如果时空逆转,有缘之人还会再相逢吗?】
【小音别怕,我来了。】
这长廊的路很短,风却很凉,他总说风掠过树之间,似雨季漫漫,无边。
我错愕,乱述了一遍,见他发了疯般跑向我。
【永远有多远?】他问我。
我想再看看他的脸,眼皮沉重,我止不住地呕,原来心碎是真的会心碎。
我努力回答他【对不起,等我走过先。】
时空真的逆转了,这首《反方向的钟》你听懂了吗?
原来我早就死了。
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叫陈铭。我总听他说起家乡的汤很甜,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喝光,可现在他把它换成我最喜爱的牛奶,我却厌倦了。
最终我应该会变成天际的一颗星了,微弱到并不足以照亮这半弦月,所以迟一点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陈铭,你交换了什么呢,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说你无数次穿越时空,只是想救我。
可你不知道,我无数次遗忘,反复,停留,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
就像茉莉初开的夜晚,无人听她低吟,许多年后,你依然不会记得我的名字。
那天你在小女孩手中挑了很久买的花,是想送给我吗?
往事流转在我眼眸,一边遗忘一边拼凑,唯愿得到拯救。
3.
我猛然从床上惊醒,似乎做了个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噩梦。看了眼窃听,凌晨两点,还有无数个未接来电,是陈铭打来的。我仍然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却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
这种不安的感觉令我发慌,打开保险柜,多出了第三本日记。
文字还蹒跚在冰冷的纸张上,笔墨在荆棘丛生的夜风里慢慢深刻,随着一篇篇翻页,时间***、靠前,我终于记起了那件重要的事。
我叫林音,是一名准大一新生,父母早年离异,抚养我长大的是爷爷奶奶。家境并不富裕,奶奶给人当保姆赚的钱只能勉强维持生计,爷爷身体不太好,平时我不让他干活,在即将开学的这个暑假,一向听劝的爷爷执意出门捡瓶子。
我拗不过他,再三叮嘱每天只可以在外两个小时。
某天黄昏,我打工回家,不见爷爷的影子。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心间,我踩着单车一路寻找,在长江大桥附近看见了水泄不通的人群、救护车与警戒线。
我发疯了般挤进人群,心脏狂跳不止,地上散着熟悉的麻袋,是奶奶给爷爷亲手缝制的,还有我那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世的年迈爷爷,鲜血流了一地,尸体早已不成样子。
“不......不要,爷爷!爷爷......”
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爷爷的肠子都被碾爆了,我拼命塞进去,可是怎么办,一点反应也没有,爷爷像断了线的风筝,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空瓶子。
救护车拉走爷爷时,爷爷已经没有气息,被盖上了白布。
我站在人群中,嘶声力竭,周围的人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天旋地转,以及剧烈起伏的胸膛,近乎窒息,但我的脑子却十分清醒,这是一场车祸肇事,司机逃逸,我一定要保持理智,将凶手送进监狱!
爷爷的葬礼过后,我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好巧不巧,事发当日正好赶上监控录像坏了。
【林***,根据当事人与旁观着描述,当时您的爷爷属于闯红灯违规行为。行人有过错,依法减轻卡车的赔偿责任,卡车司机逃逸,但不至***,卡车方愿意高价赔偿私下了结。】
我不可置信:【我不接受!我要求严查卡车司机的行车记录仪!】
爷爷的尸体历历在目,我曾学过法医知识,爷爷身上的痕迹明明是被来回反复碾压多次,若说卡车司机不是故意的,我死也不信。
但警擦却拒绝了我:【林***,行车记录仪与物证都在这里,您可自行观看,但不要质疑我们的办事能力。】
我看了一旁收录的现场证据,却唯独没有爷爷临终前手里握着的那瓶子,而警方给的解释是:【我们只收取与受害者、凶手有直接联系的证据。】
【不可能!很多人都看到了当时我爷爷手里还有个瓶子!你们偷天换日,想必,瓶子上有凶手的指纹吧!】
***的脸色明显有一瞬间不自然,但他还是抛给我一句话说:【林***,我能理解你失去至亲的痛,但我们都是秉公执法。您若不信,可以去看法医检验报告,再者也可以问问当时在场的路人。】
直到法医报告呈现在我眼前,我才接受了资本吞人的现实,我像一个泼妇在***局大吼大叫。
【一定是他们给你们钱了,是不是?!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就因为我没钱吗?哈哈哈哈,你们配当***吗!】
我冲上去疯狂捶打那个衣冠楚楚的卡车司机,他不为所动,甚至下跪求得我的原谅,还拿出了一沓厚厚的***。
【滚啊!钱能换回我爷爷的生命吗?我要你说出***,我要一个***!】
当天唯一的目击路人也被传唤至警局,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我仿佛见到了希望,认为同龄人之间会感同身受,我甚至跪下来求她,求她把***说出来,可她的回答令我心如死灰。
【林***,我......我确实看到您的爷爷闯了红灯,而且、而且他老人家手里并没拿着什么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