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一中向来有在班里午休的传统，顾景城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人，前几天也是根本不会老实在班里待着，不过今天他心情不好，懒得动弹，他附在桌子上的头随着视线的变换动来动去。

前面的女生困得不行，却因为他的动作睡不着，但又不敢制止他，只好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魏真真在天台”。

顾景城心烦意乱，心说魏真真去天台关他什么事，不过想着她可能又是去抽烟了，自己去借根烟也不错，他撇了撇嘴道了声谢谢，转身出了班门，错过了那女生说的“不用谢”和红着脸摆手的样子。

天台上，一个短发女生双手插着兜远眺，格外黑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清瘦的背影让顾景城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谁。

“小珍珠，借根烟”，顾景城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才出声。

魏真真也不去看顾景城，她面无表情地对着空荡荡的前方摇了摇头，“没了”，言简意赅。

说完这人才转脸看了看顾景城，从头看到脚，她似乎要从一个人的身上窥探到整个京城的全貌。

“A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问话的自然是魏真真。

“花花世界，富贵迷人眼喽”，顾景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洋溢着一种在魏真真看来很“诡异”的温柔，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什么都很好，人也很好”。

还没等魏真真作出反应，一句幽幽的“我不开心”就顺风飘到了她耳边，说这话的人接着说，“今天我生日，但是没人记得，没人跟我说生日快乐，我不开心”。

魏真真本来就面无表情，但闻言似乎整个人都石化了，在其实她没分清倾诉与暗示的一秒里，轻易就下意识认为，这人是在等自己跟他说生日快乐。

她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荧光黄色半透明壳，摁第一下火没起来，再摁一下，蓝紫色的火焰才慢腾腾地探出来半个身子。

表里如一的廉价。

“没蜡烛，将就吹一下？我祝你生日快乐”。

顾景城愣了愣，然后笑地首不起腰，笑声大得让魏真真觉得聒噪，就在她收回手的瞬间，那人偏偏又及时抓住她的手腕，而后在魏真真的怒目下撒开，双手合十，眯起一双笑眼，一本正经地许了个愿。

回班的路上，顾景城用胳膊撞了撞魏真真的，“我刚才只许了两个愿望，还有一个送你了”。

女孩“嗯”了一声，难得捧场地接过了寿星的话，“那我希望，可以去A城生活一段时间”。

“可是，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顾景城弱弱地来了一句。

“不说出来上帝怎么知道？”

“靠北，你信基督教哦？”

“今天信，还有，不要台湾腔好嘛”

顾景城的脚步一顿，“那小珍珠想去A城，不会是因为我吧？”，他接着问道，语气是一贯的不正经，还有一点不甚明显的犹豫。

魏真真可不等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蓝白色宽大校服包裹的背影和一句铿锵有力的“对，因为你爸”一同湮没在光里。

……

此时距离高考还有八十天，陈颂点开日历，默默在心里对六月七号上又划了个红圈。

白驹过隙，原来如此。

陈颂今天的午饭依旧是一个白馒头，再多就是他不吃的咸菜，小公司的待遇就是这样，就这样他还长到了一米八，他那个王八蛋父亲一辈子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给他提供了身高的优良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