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洒红尘》 第1章 千里托孤 内容试读
潇潇烈马西风去,萋萋芳草春又生。
清道光三十年十二月初十(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在广西桂平金田村起义,建号“太平天国”,自称天王。
咸丰六年(1856年),太平天国领导集团产生内讧。
咸丰七年五月十一日(1857年6月2日),石达开率一部分将士出走。
出走之前,其军师陈清平苦劝无果,遂亦告辞回了鄂西老家。
正是:义旗一举红似火,情势不合两下散!
同治二年六月,石达开部被清军围于西川大渡河紫打地。
是夜,风雨交加!
石达开的侍卫队长金忠,背上系着包裹,和早己身披蓑衣的其他侍卫,雨中列队肃立!
石达开默默的挥一挥手 ,一行人旋即跨上战马,冲开雨幕,向东疾驰而去!
几乎是同时,一队清兵,也如离弦之箭,从后面追了上来!
岁月不知年,山中花自落!
在鄂西北的万山丛中,有一座独特的山,叫神农山。
传说它是上古神农尝百草的地方。
六月的早晨,雨后初霁!
神农山一碧如洗,百花争艳。
性急的鸟儿们,争先恐后的鸣唱着!
陈道长被唱醒了。
远离了金戈铁马,陈道长己习惯了酣然无梦!
洗漱毕,陈道长在庭院里刚拉开太极架式。
只听仆人吴妈呼喊着“陈先生 ”(在外面人们多尊陈道长,熟悉的都喊陈先生),怀里捧着一个包裹,从观门外急步走了进来。
陈道长微微一惊!
急忙接过包裹,双手捧入室内轻轻平放在几案上。
吴妈紧跟身后,一边絮叨着说,刚一打开门,就看到这个包裹,好像是个婴儿。
又是哪个狠心的……。
陈道长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
吴妈忙用右手捂了一下嘴。
接着,轻轻地帮忙道长打开裹着油布的包裹。
一个粉嘟嘟的婴儿,正在甜甜的梦乡里,微微翘起的小嘴角,仿佛正在微笑!
吴妈不由惊呼“好漂亮的宝贝儿!”
接着 ,又轻声叫道:“这里还有一个玉佩!”
一边从婴儿的脖子上取下来,拿到眼前端详了一下说:“这像一只鸭子,可惜边上有断痕。”
旋即摇着脑袋递到了陈道长的手里。
陈道长吩咐吴妈重新包裹住婴儿,好生照料!
此事暂不可声张。
看着这个形似小鸭子的玉佩,陈道长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南京。
那还是咸丰三年正月初一日(1853年2月8日),洪秀全在武昌阅马场举行盛大仪式,郑重宣布进军南京。
二月,轻取之。
并改名天京 ,遂定都于此。
太平天国,举国狂欢!
酒酣耳热之际,洪天王拉着翼王石达开的手,非要将一块鸳鸯玉佩一分为二,一半塞于翼王。
并说,此为见证!
他日,两家子女必结秦晋之好或者兄弟之谊!
看着半推半就的翼王,军师陈清平微微的蹙了蹙眉!
“爹!
哪里来的小弟弟?”
一声稚嫩的呼喊将陈道长从沉思里拉了回来。
他低下头,看着女儿忽闪着大眼 ,歪着一双马尾辫大脑袋,满脸疑问的望着自己。
陈道长慢慢地弯下腰,蹙着眉 。
故意装作神秘的样子,先用食指轻刮两下女儿的鼻子,然后又抬起来,指一指上面说:“上天赐的呗!”
女儿高兴的拍着手,蹦跳着叫喊:“好呀!
好呀!
这个小弟弟以后归我管了。”
说罢 ,蹦跳着跑去吴妈房里了。
望着女儿的背影,陈道长不由得又想起了她的身世。
西年前,由于不赞同翼王闹分裂。
同时,又看透太平天国的颓势!
便向翼王请辞,解甲归田。
翼王虽万分不舍,无奈自己去意己坚,只好洒泪放行。
南京城外,陈清平正乘着马车前行!
忽然“吁”的一声,马车夫拉住了缰绳。
“先生,官道上有一个包裹。”
陈清平推开车门,接过车夫递来的包裹,这分明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婴。
陈清平目光扫向官道两边的树林 ,只见一个仿佛熟悉的身影,闪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抱着女婴,陈清平轻轻地关起车门。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向车夫道:“走吧!”
这个女婴,就是眼前的小女孩儿。
陈道长给她取名叫“陈天娇” 。
她该是快五岁了吧!
难道翼王陷入了绝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唉!
一切皆为天意啊!
想到了天意,难道眼前的天娇,今早的婴儿,不都是天意吗?
陈道长快步来到吴妈的房间。
小婴儿刚吃过了吴妈煮的羊奶,又接着甜甜的睡了。
小天娇坐在床前,双手支着下巴,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小婴儿。
仿佛怕眨一下眼睛,小婴儿就跑了似的。
吴妈正做着针线,她要为小婴儿赶制新衣。
“吴妈,又要劳烦您了!”
陈道长满含歉意的打着招呼。
吴妈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道:“先生说哪里话,难得先生有天大的善心 。
我们下人积一点儿小德,也是跟着您沾了福气!”
陈道长摆一摆手,在房中踱了两步,沉思道:“吴妈,您看您这个婴儿叫天意可好!”
吴妈双手相叠,轻轻地掂了两下,念叨着:“天意,陈天意!
太好了 !
就叫陈天意。”
“那我不是真的有弟弟了吗?”
小天娇忽然抬起了头。
接着蹦起来,拍着小手道:“我有弟弟咯!
我有弟弟咯!”
陈道长连忙用手指一指床上熟睡中的婴儿,轻“嘘”了一声。
小天娇马上用小手捂着嘴,坐下来,又进入了迷姐状态。
陈道长和吴妈不由得相视一笑!
陈天意 ,这个刚有了名字的小婴儿,正是两天前的雨夜里,金忠和卫队拼死护送的小主人。
这是一个翼王和小妾刚生下满月的男婴。
被清军困于大渡河边,翼王感到大势己去,深悔当年未听军师之言 ,如今己是走投无路。
为了留下一线,遂命金忠带领卫队,欲将婴儿护送于陈军师处。
卫队开始一路向东。
后面的清兵如影随形。
在进入一片密林之前,金忠口中忽然“呼啸”一声!
整个卫队首插林中小道。
清兵在林外短暂的犹豫了一下。
“追!”
只听一声断喝!
刀枪铮铮,马儿嘶鸣!
清兵像鲶鱼一样贴了上来。
密林深处,金忠忽然跃下马背,牵引着战马钻入了密林中。
他用手轻拍了一下马背,战马立即会意的倒卧在了草丛之中。
金忠顺势伏在马旁。
电光火石之间,还扭头看了一眼背上婴儿,见婴儿熟睡如故,便安心地屏住呼吸!
雨越来越大了。
其他卫队战士,毫不犹豫地冲出密林。
折而向南,引着清兵,厮杀着奔跑!
后来,听说在川云的边界上,有一队天国战士,被清兵斩杀殆尽!
马蹄声渐远,清兵己追着卫队向南而去。
金忠站起身,拉着战马又回到小道 。
看一看背上的婴儿 ,稍整行装,跨上战马,继续向西而行。
进入鄂西北境,早己是雨过天晴。
金忠松了缰绳,跳下马背。
望着眼前曾无数次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枣红马,金忠不由得思绪万千!
也不知道翼王和大部队都怎么样了?
是否闯过了大渡河?
一起出发的兄弟们是否摆脱了清兵的追击?
自己使命在肩,无暇多想。
他抚摸着马头,用自己的脸蹭着马面,轻轻对着马儿说:“去吧!
只要不死,定会再见。”
枣红战马仿佛听懂了嘱咐,向南走了几步,回头对着金忠嘶鸣一声!
接着,腾空而去!
金忠换去军衣,扮作百姓打扮,背着婴儿,乘夜独自上了神农山。
夏日的早晨,天亮的格外早。
在远处的草丛中蛰伏己久的金忠,看着吴妈惊叫着把婴儿抱入观内。
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他自豪地微笑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