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十三的默许,那个名叫欣怡的女孩获得了特殊待遇。
她可以大喇喇地站在奴隶队伍最外围,去做那些最轻最小的活。
哪怕是遇到其他人质疑:「你我都是奴隶,凭什么你每天什么都不做!」
欣怡就会抱住金十三的胳膊,笑得甜蜜又骄傲:
「我有人疼啊!自然有人愿意给我做全世界的兜底。」
她扬起下巴,高高地看向我,意有所指:
「女孩子还是得自爱,否则活得像个男人婆,谁还会娶她啊!」
我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你视为靠山的人,都需要仰仗我的施舍过活,更何况是你呢?」
「再敢多嘴一句,我亲手拔掉你的舌头。」
欣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捂着脸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跺着脚快步跑开了。
晚饭时分,随从慌慌张张来报:「主,白日和您吵嘴的奴隶死了。」
「她是吃了您送的鱼死的。」
我眼皮跳了跳,今天鱼市大丰,我给所有人都赏了鱼。
她若是硬说是吃了我的鱼死的,那倒也是真的。
我赶过去时,金十三早已到了。
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着欣怡,像是用心呵护的易碎瓷器。
整个人颓然无助,宛若失去了至尊至宝。
他听见响动,双眼通红地转头,满眼恨意,步步紧逼。
几乎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为什么!欣怡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容不下她!」
欣怡躺在地上,面色惨白,鼻息已无,看起来像是彻底灰败之色。
金十三双眼血红,猛地扑过来,竟想将我扣在欣怡面前,让我给她磕头认罪。
「罗刹女,你杀了人!就该一命偿一命,现在只是让你给欣怡赔罪,便是委屈你了吗!」
我面无表情地甩开他:「金十三,让我教给你什么叫作真正的死。」
「就算敌人假寐装死,你也要提刀补上,确保他真的死透了,这才叫万无一失。」
手中的剁骨刀已经出鞘,森寒刀光照过金十三愤怒悲怆的脸。
我对准欣怡的胸膛,扬起剁骨刀便要砍下去。
刀锋凌厉,带起劲风赫赫,却被金十三死死接住。
血一点一点落下,染得刀柄上枯黄的嵌石都血红一片。
他双手牢牢抵住刀锋,两只手鲜血淋漓,却仍旧不肯松手。
金十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罗刹女,你疯了吗!她已经死了!你还要对一个死人剥皮抽筋吗!」
他太过激动,以至于关心则乱,没有看到躺在一旁,本该是死尸的欣怡正在微微发抖。
如果我现在有多余的情绪,那应该叫作失望。
失望他和别人一样,还是张口闭口,仇人一般喊我罗刹女。
失望他不信我,失望他认为我会做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
我用重了一分力道,剁骨刀稳稳向下,在他双手驰行,几乎砍得血肉模糊。
金十三疼得冷汗频出,却仍旧不肯松手。
他是那样恨我,恨得已经忘记当初,我将他买下的那晚,他身形消瘦,衣衫单薄,站在甲板上,对我弯唇轻笑。
声音还带着腼腆。
那时他说:「常雁,谢谢你救了我,我会用自己的双手考取功名,重回京都,带你过上好日子。」
现在他双手接住刀锋,与我死死对峙。
只要我再往下挪一寸,他将双手筋脉尽断,再无提笔可能。
小说《成歌》 第五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