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点头，回了句，「好。」

但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同时响起：周楚然，你知道吗？期待太久而未得的东西，是会慢慢死掉的。

周楚然满意地笑了笑，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亮晶晶的，眼尾略向上，带着一丝飞扬的神态。

他的眼睛是整张脸上画龙点睛的一笔，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夸他的眼睛好看，有清爽的少年感。

认真看向我时，我会错以为他对我情根深种。

十几分钟后，周楚然解决完早餐，我看着他收拾碗筷，在他端去厨房前，他的***突然传出来一连串的消息接受提示声，看完消息，周楚然表情变了变。

他有些着急，「眠眠，公司出了点紧急情况，我得马上赶过去，你帮我把餐桌收拾一下，你不想洗碗的话，可以留到我回家再洗。」

我点点头，「我来就可以了，你赶紧去梳洗一下，换好衣服。」

周楚然抿着唇看我，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一脸疑惑，「不是很急吗？怎么还不去？」

周楚然咬了咬下唇瓣，唇瓣上的血色涌上来，让他看上去莫名多了几分焦灼。

他将窃听解锁，打开消息页面，「你看，真的是工作消息，不是别人。」

***屏幕就在我眼前，我看过去，一个工作群热火朝天，七嘴八舌，似乎是在讨论是谁的失误，我看不懂那些专业名词，摇了摇头，「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我又不懂。」

周楚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解释。

转身，他步伐微快，去了衣帽间，再出来时，他换了一身昂贵的西装，乌黑浓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已经是成熟的商业精英了。

七年前初见他那会，他还是一个穿着牛仔裤白衬衫的毛躁男大学生，喜欢打篮球，头发总是乱乱的，蓬勃恣意地四处生长。

七年，看上去那么短，却长得好像已经过完了一生一样。

周楚然出门前，照常在玄关处亲了亲我，我抱了抱他，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周楚然已经养成了出门前吻别的习惯，算起来大概快有半年了。

我曾教了他很久，我告诉他，我很不喜欢毫无预兆的离开，转身就走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他从来都记不住这些，怎么也学不会，学了好几年也总是来去匆匆转身就走，像是毫无留恋。

直到半年前，我们大吵了一架，我认认真真提出分手，和好后，周楚然养成了出门前吻别的习惯。

那次的分手像是开了一个口子，此后我又断断续续提出了好几次分手，但我总是能轻而易举被他哄好，一点一点沉溺于像是这样琐碎的‘爱意’里，又不断抽离，反反复复，费劲了心力。

唇瓣上还残存着周楚然最后的触感，我轻轻抿了抿，这感觉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没再犹豫，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房间。

先是刚吃完早餐的餐桌和厨房，肉眼可见之处都擦得锃亮，就像从未使用过一样，

然后是客厅卧室书房，一切与我有关的东西，统统打包进收纳箱，哪怕一根发绳也不放过。

其实这里也没有多少关于我的东西了，最多一个箱子就能全部带走。

下定决心彻底分手这件事，当然不是快刀斩乱麻，也不是一时冲动一时失望，事实上，它是很漫长的。

早在三个月之前，我就在外弄好了新的住处，一点一点的，像燕衔枝一般，缓缓带走属于我的东西，放到新房子。

同居三年积累起的爱巢，原来只需要三个月就能轰然倒塌。

我收拾好以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就封住收纳箱。

临走时，我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客厅，透过那个巨大的落地窗，阳光洒满了半个客厅，看起来暖洋洋的。

我脚步微顿，忍不住转身，拍了一张，留作纪念。

三年没换的窃听，数不清拍过多少张这个角度的照片，能串联起一年四季。

这是最后一张了。

我将钥匙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上，抱起收纳箱，大步迈出去。

身后关门声应声响起，彻底将我隔绝在周楚然的家之外。

小说《无声诛心》 第一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