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明绪帝有些烦躁,每日被那些言官御史规整就算了,到了后宫还是这样,有必要事事认真件件无疏吗?
他就是讨厌沈檀兮这样!
但又一想到今日之事,便是往日无规无矩纵容之果,让一个刁奴骑到了脸上,岂有此理!
罢了罢了……看在这件事不是沈檀兮使诈作妖,他便不予计较了。
明绪帝面色沉沉,不如来时好看了。
沈檀兮也不在意,她在不算计人的时候,通常不会去搭理他们想什么。
本以为这件事就要结束了,然而沈檀兮还是错估了柳潇潇的蠢。
陆鄢求情,“父皇,敬嬷嬷年岁已老,三十杖是要她的命啊!”
柳潇潇张着大嘴,哭得泣不成声,抱着明绪帝的大腿,求情,“父皇,不干敬嬷嬷的事,敬嬷嬷都是为了儿臣,是平昭长公主说儿臣与阿鄢婚前做兄弟,结果做到了床上,是平昭长公主污蔑儿臣!!”
平昭长公主诧异,“本宫说错了吗?”
没人回答她。
大家都被柳潇潇震撼到了。
安妃看傻子一样看着柳潇潇,听到她的话,蠢到直摇头。
皇后合上眼,脸上浮上一丝难堪。
连深爱柳潇潇的陆鄢,在听到柳潇潇当着众人说“做到床上去了”这些话时,都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然羞愧过后,仍是对柳潇潇的包容和怜爱,看她哭成这样,陆鄢上前,将她抱进怀里。
“潇潇别哭了。”
“阿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哪里做错了?”
她抓紧明绪帝的龙袍,“父皇,儿臣愿为敬嬷嬷受刑,父皇要打便打我吧!”
一旁,被侍卫们压住的敬嬷嬷感动得涕泗横流。
“王妃,不要顾及老奴,奴婢没事的……”
有的人天生是主角,看看柳潇潇,多能抢戏啊……
沈檀兮悄悄翻了个白眼。
哭哭哭,提前给我太后侄女哭丧呢。
刚刚不还笑得欢吗?
接着笑啊!
柳潇潇哭闹一番,弄得明绪帝也进退两难,柳潇潇见求皇上不得,怒从心头起,转而怒瞪沈檀兮,歇斯底里,“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把无辜的敬嬷嬷害死你满意了,你怎么这么恶毒!你到底要怎样才开心?”
沈檀兮怜悯地看着她,“别说和贫尼无关,便是有关,我暗地害人,便是心肠歹毒,那你当众施虐施暴,又如何呢?”
柳潇潇被问蒙了,她呼吸渐沉,半晌才嚷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光明磊落!”
沈檀兮但笑不语。
周围人亦是神情各异,一霎犹如醍醐灌顶。
对呀,使手段是坏,那当众打人施暴不算吗?
光明磊落用在施暴上,何其荒谬?
崔鄞沉默了半天,切齿道,“强词夺理!”
显然是说沈檀兮的。
柳潇潇见状又去求明绪帝,明绪帝被吵的心烦,刚要答应,却听闻一声轻笑。
明绪帝朝陆璿看去。
“璿儿何意?”
陆璿还未说话,柳潇潇看见陆璿像是又看见了救星,她爬起来朝陆璿过去,伸手想要抓陆璿的胳膊,被陆璿不着痕迹避开。
“太子,你定是不会听沈檀兮这个毒妇狡辩的,你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柳潇潇深知陆璿与沈檀兮的矛盾,所以她很笃定陆璿能站到她们这一边。
其他人亦是这般想的,平昭长公主见状担忧地看了沈檀兮一眼,沈檀兮却面无表情。
崔鄞冷冷一笑,皇后和敬嬷嬷希冀地看着陆璿。
明绪帝很满意陆璿出来给他一个台阶,若陆璿说放过,那也不显得他无视法度,太过纵容宠溺柳潇潇。
陆璿摇头,轻蹙的眉宇间有种生杀予夺的冷漠和风淡云轻,他掀开眼,黑黝黝的眸冰凉冷冽,透着一股无情无义的寒,他启唇,所有人的心跳都随之颤动。
就听他道,“父皇,如今杀一个犯上不敬的嬷嬷都难如登天了吗?”
沈檀兮勾唇。
柳潇潇求了一番,将三十杖求成了杖毙。
敬嬷嬷被拖下去的时候,尿水流了一地,大眼珠子再也瞪不起来了。
皇后红着眼眶跪在地上,喃喃自语,“造孽啊造孽……”
柳潇潇被陆鄢抱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闹了半天,终于结局了,沈檀兮放心去沐浴更衣了,临走之前,身后突然传来柳潇潇的骂声。
“你这个***凶手,我要杀了你给敬嬷嬷报仇!”
陆鄢连忙抱住柳潇潇,“潇潇,你冷静些!”
“三皇兄,潇潇只是一时气愤,你莫要和她计较。”
沈檀兮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热闹。
陆璿始终神情淡淡,看着发狂的柳潇潇要杀他,他一动不动,如定住一般,直到……陆鄢为了让柳潇潇冷静,抱住柳潇潇的脸,亲了上去。
视线里,陆璿高大伟岸的身子一僵。
沈檀兮笑了一路,坐在浴桶里,都在笑。
哈哈哈哈哈……
陆璿一个冷酷无情一心走权谋上位大男主剧情的终极事业批,哪见过这种阵仗?
她都可以想象出他的无措来。
沈檀兮笑完,笑容渐渐收敛。
伺候她沐浴的是两年前她的心腹丫鬟青豆,去颍川出家她没带上她,青豆心思细腻,为人谨慎,留下她,便是要她在紫禁城打听消息。
“你是说……此前,宣王大婚,柳潇潇的嫁妆箱子足有一百八十八抬?”
青豆不忿道,“没错小姐,奴婢特地去看了,好大的阵仗,可把京城的贵女们都羡慕坏了。”
“真是不要脸!”青豆啐道。
“嫁妆单子你可看过?”
青豆摇头,“奴婢未曾见过,听说过了一遍皇后娘***手,宫里几个主子也看过,但嫁妆太多了,就算看过了,也记不住啊。倒是有些珍奇物件……”青豆说着,又露出了一副忿忿之态。
沈檀兮眯眸,任由青豆给她***背,眉眼微暗,“那……嫁妆里,可有听说一味兽***?”
“兽***?”青豆深思了一番,“许是没有,这般奇异的名字,若真有,奴婢定会记住的。”
沈檀兮未置可否,沐浴完,婢女们给她擦香膏之时,沈檀兮突然道,“去将方总管请来,我有事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