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自然是知道当今圣上的脾气,未触及他的逆鳞前百般都好,可要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什么功劳旧情,通通不认的,自古伴君如伴虎。弘历已经是他内定的继承人,富察氏是他最中意的后族,这门婚事万万不会废的,嫡福晋也只能是富察琅嬅。
马齐一边生气,一边也不敢真的违逆圣意,但看侄女委屈的样子,又真的于心不忍。“罢了,我这把老骨头今天豁出去了,我倒要去圣上面前分辩分辩。”
马齐风风火火的便一路来了养心殿,此时高斌已经在圣上面前涕泪横流,说好的亲事,原以为选秀只是表面功夫,怎的横生变故,女儿已成了京城命妇们的笑柄。
马齐进殿后也是一跪不起,“此事原是弘历糊涂,我便让他亲赴爱卿们府中求亲,并不让令爱们难堪。”
马齐高斌退下后,皇上叫来弘历又是一顿训斥,命他亲自求娶富察格格为嫡福晋,高格格为侧福晋。弘历不敢违背圣命,但也硬着头皮求娶了乌拉那拉青樱。皇上想到早逝的纯元,罢了,就给乌拉那拉氏留点脸面吧。
第二日,弘历抬着十八抬聘礼,骑着高头骏马,亲自登门求娶琅嬅,富察家的儿郎们虽不齿四阿哥选秀当日所为,但到底是天家授意的婚事,又怎么敢真的阻止。弘历跨进府中,只有一个小毛头挡住了他的去路。
“就是你要娶我姐姐吗?”弘历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忍不住想到圆明园陪伴自己长大的五弟,蹲下身摸着他的小光头。“是呀,你喜欢我娶你姐姐吗?”“不喜欢,你昨天都弄哭我姐姐了”小小的人儿,可不懂大人间的弯弯绕绕。
被小孩子点破他昨日的所作所为,弘历不禁有一点羞赧,“是我不好,所以今日我特来给你姐姐赔罪。”“可是,有时候对人的伤害留在心里,并不是一句抱歉就可以弥补的。”“我知道了小家伙,我愿意好好爱护她,慢慢驱散她心里的伤害。”“大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配我姐姐,我勉强答应了。”
由于李荣保早逝,马齐马武夫妇四人便早早在府中等候,马武性格偏柔和,一直在旁劝慰哥哥,可莫要给四阿哥脸色看,今***或许不敢表示,他日成婚后全算在琅嬅头上可如何是好,听了马武的话,马齐也整顿精神,挂上了一丝笑意,全家出府迎接四阿哥弘历。
昨晚皇上的一番训斥,倒是让弘历短暂的清醒了一刻。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富察家的格格就是最好的福晋人选,若因一点小儿女心思,就错过最适合自己的妻子,岂不是抱憾终身。且青樱妹妹天生不爱拘束,若是把府中俗务丢给她,反倒带累了她压抑天性。
此刻得见富察家的阵仗,弘历更加确定娶琅嬅的念头,富察家男丁兴旺,个个都有建树,兄弟们再无力与自己相争。思及此处,弘历的真诚直达眼底,先与富察家告罪选秀当日的莽撞,后才正式开口求娶琅嬅。
此时弘历只是十几岁的少年,脸上变幻的表情如何能逃过马齐的眼睛,只是他不在乎。贪恋富察氏的助力又如何,富察氏愿意用满门荣光换琅嬅被尊重爱护。且马齐对自己的子侄都有信心,富察家的儿郎各个勤奋忠勇,完全不像乌拉那拉氏那个破落户,只会送女儿去换取庇荫。
甄嬛在闺房中,听***实时转播那边马齐和弘历的心声,不禁摸着心口问琅嬅,你怕什么,你有那么疼爱自己的亲人,有那么有出息的兄弟,有什么不安稳的,为什么要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生孩子。后来琅嬅告诉甄嬛,富察氏的荣光都是浴血奋战换来的,兄弟们支撑着她,她也想反哺富察家。
前厅弘历的真诚通过了马齐的考核,丫鬟便来请琅嬅去前厅。选秀当日,琅嬅按内务府要求的规制打扮,今日的琅嬅带着甄嬛自己巧思。月牙白秀***花的氅衣,简单的小两把头上,只简单的簪着通草绒花并一朵秋海棠,更衬得她姿容胜雪,妍丽无双。
弘历只见眼前走来的清丽少女,粉面桃腮,身量纤纤,一双剪水秋瞳是标准的瑞凤眼,虽不见妩媚,但是夺人心魄。比眼睛还美的是她毫无瑕疵的鼻子,高挺的鼻梁圆润的鼻头。
“参见四阿哥”琅嬅冲弘历行礼,温柔似水的声音在盛夏漫开,仿若天气都变得凉爽了,有春风拂过泸沽湖之感。“免礼”。少女起身后却不敢直视弘历,只微微低垂着眼睑。
此刻弘历已经完全被摄住了心魂,只见他双手交叠俯身下拜,“吾愿此生能与琅嬅格格携手同行,生儿育女,白首到老。”“四阿哥,你我二人的婚事长辈们那里已过了明路,不必再问我的意见了吧”。“那怎么行,虽说是长辈们订下的亲事,与我携手一生的确是你,我自然要听你说愿意。”甄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却带起一阵芳香,一只蝴蝶恰恰在这时落在了她鬓边的秋海棠上。直到八十岁,弘历依然能想起那一日的琅嬅,蝴蝶亦为她倾倒。
回到闺房中的甄嬛乐不可支,上辈子姐妹们的智慧结晶,玩你弘历青樱还不简单!
弘历出了富察府,犹自兴奋难耐,便去寻了五弟弘昼喝酒。“真羡慕四哥啊,那富察氏的格格一定是个好妻子”“额娘说,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如今得妻琅嬅,贤色皆有,夫复何求啊。”弘昼好奇道:“能有多好看啊,看把你高兴的”。已有些醉意的四阿哥拍了弟弟一巴掌,“哥的事,你少打听,为了她的名声,今日之事,你也不能说出去累了她的名声。”
二人推杯换盏,又聊了些童年趣事,小时候自己和五弟皆不招皇阿玛待见,只能在圆明园相依为命,直到额娘回宫,自己才能重新回到紫禁城,有了老师和谙达。
想到初见时额***温柔,想到幼时可爱的五弟,想到奶嬷嬷喝了皇额***绿豆汤突然暴毙身亡,弘历猛然惊醒。不知今日为何总能想到额娘,又为何自己孩童时的记忆只有五弟没有青樱妹妹,以及青樱的姑母差点毒死自己的全过程。
另一边,大橘告诉甄嬛,弘历的懿症竟然消散了一点。甄嬛诧异,什么原因呢?
弘历第二天便登门拜访高晞月。由于前些时日的梦境,弘历想到自己与额娘,在景仁宫娘娘治下艰难度日的那些时光,便不愿再踏足乌拉那拉府邸,反正皇阿玛只许了青樱侍妾格格,商定好日子,一顶小轿抬进府就是。
另一边甄嬛这几日顾不上弘历的百转千回,大婚前的准备繁杂琐碎,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但凤冠霞帔都要一试再试,带进王府的陪嫁也需要准备。另外,甄嬛大婚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的额娘和素练,前世她们让琅嬅背了好大几口黑锅,更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这一日,甄嬛带素练去给额娘请安,富察夫人摒退左右只留下素练。“琅嬅,距离大婚已不足百日,额娘有些话却不得不说,你从小学的管家理事都是明面,这背地里驾驭妾室的手段,我却要提醒你了。四阿哥府上据说有一位侍妾格格了,他已经服侍了四阿哥;还有侧福晋高氏,她虽是汉军旗,但阿玛在皇上跟前得脸,日后抬旗也不是不可能;至于那乌拉那拉氏,虽朝中不足为惧,但确与四阿哥有青梅竹***情谊。你务必好好防范她们,莫要先你生下孩子,越过了你去。我找人配置了一种零陵香,可防止女子怀胎。”
“额娘,您放心,她们谁都越不过我去,我虽没有青梅竹***情谊,但是有富察家顶着我的荣光呢。反倒是我做了错事,才有可能被带累受罚,失了四阿哥的心。您可别忘了当今圣上的景仁宫娘娘,是因为什么才终身囚禁不废而废。”
听到宜修的下场,富察夫人当即醍醐灌顶,仿若一缕清风吹散了脑中迷雾,是啊,琅嬅可是四阿哥亲自求娶的嫡福晋,更有整个富察府为她保驾护航,只要她不犯大的错误,福晋之位谁也别想夺去,四阿哥所有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更何况,四阿哥几乎已经是唯一的继承人,若是将来继承大统,伤害他的孩子就是伤害皇嗣,这样大的罪名就是富察家也承担不起。
婚事敲定,皇上册封四阿哥弘历为宝亲王,京中赐宝亲王府。
一时间宝亲王炙手可热,谁都知道不出意外,他将是下一任君王,朝中各种势力均往来邀约巴结。弘历虽不敢与大臣交往过密,但人情往来,不逾制的贺礼还是要收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