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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抹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傅雪翎已经早早起床,梳妆台前的铜镜上映出她娇嫩的容颜,就好似是初春粉桃一般明艳动人,就连站在她身后帮她梳理发丝的春晓也不由得暗自赞叹,如此标志的美人竟然是她家***。

“***今日气色不错呀。”春晓一手拿着桃木梳,一手握着傅雪翎低垂的青丝,不急不徐的梳理着。

傅雪翎正素手轻捻着昨日从孟菲乐头发上取下的一片小叶子,正在愣神,这片叶子一看就不是府中之物,孟菲乐昨夜一定是出去过了,才会沾染上这个,但是去哪儿了呢?

这片叶子又是从何而来?眼神凛冽,寒光乍现,看来她一定是坐不住了,应该不日就能钓出她身后的那条大鱼了。

“***?”春晓见夸傅雪翎也换不来她半点反应,心下有些气恼,只好再次出声唤她。

“春晓,你可知这是什么叶子?”举起自己手中的叶子,置于春晓眼前。

“不知。”春晓看着那细小的叶片,只是摇了摇头,她对植物什么的本就不大关心,更何况是个枯了的叶子。

傅雪翎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叶片,心中忧虑更甚。主仆二人相对无言之时,夏末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傅雪翎手中那一抹翠绿的时候,有些好奇,“***,这爬山虎的叶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夏末家是农村小院,幼时她家庭院中栽植过爬山虎,每年夏日,那翠绿的爬山虎就会爬满墙沿,每逢微风吹拂,就会掀起一阵碧海翻波。可她记得府中不曾栽植过爬山虎,***手中的叶子她也断不会认错,也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叶子。

“夏末,你认得这叶子?”傅雪翎眼眸瞬的被点亮。

“嗯,这叶子,我家那农家小院一直都载种着的。”夏末如实回答着。

两人正在对话的功夫,春晓早已帮傅雪翎打扮妥帖。

“你们两个陪我先去花园和孟***喝茶。”傅雪翎站起身来,夏末和春晓顺从的跟在身后,两人相视一眼,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傅雪翎将手中的叶片捏得粉碎,掉在地上碎成残渣。哪怕她孟菲乐能够掀起滔天巨浪,她也能够让潮汐变色。这一次,她不会输。

到花园的时候,孟菲乐早已设好茶具,坐在那儿等着傅雪翎。一瞧见傅雪翎,她立刻站起身来,嘴上还不由得说着客套话,“妹妹怎么这时候才来?可让我好等。”

“昨夜甚是好眠,今日就有些迟了。”傅雪翎坐在石凳上,看着茶壶中冒出袅袅热气,想是那茶也没泡许久,闻得那沁人心脾的茶香,不由得赞叹,确实是一饼好茶,她连这等茶都拿出来了,看来所谈之事必是十分紧要。心下不由得几分警惕起来。若是如此还真应当好好应对。

“昨日,妹妹来拜访之后,姐姐辗转难眠许久,心中一直惦念着妹妹你。”孟菲乐确实是做戏的一把好手,不过才一句话,眼中就闪现出点点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可惜的是她面对的是傅雪翎。

傅雪翎冷眼旁观着她的娇作之姿,也不多言,只是静待下文。

孟菲乐看她不为所动,也就收起了那副可怜姿态,正色道,“听闻明日有个诗会,许多文人墨客,书香子弟都会前去一聚,我知晓妹妹你也是风雅之人,一定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所以特地讨来两张请帖。”孟菲乐一边说着,一边对春梅使了个眼色,春梅那丫头也是乖巧,瞧到主子递来的眼神,便立刻低头奉上请帖。

那请帖设计的颇为淡雅,素色的封面上是一节碧绿修长的紫竹,那朱砂笔点绛的蝇头小楷的也是相得益彰。

傅雪翎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也不说话,根本就没有接过来的意思。身后的夏末立刻接过那请帖,揣入怀中。

“姐姐……这诗会之事……”傅雪翎清了清嗓,若是换做前世的她,一定会婉言拒绝的,她前世只是关心家中琐事,对于这等附庸风雅之事,她不甚上心。

况且,她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若要讲到吟诗作对,她也只得暗自摇头。她不擅此。

“妹妹也不慌拒绝,近来府中事物繁多,何不出去见识一番,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若是能在诗会上遇到个如意郎君不也是美事一桩?”孟菲乐看傅雪翎没有答应,只好好言哄骗起来,这个诗会她傅雪翎非去不可。

“哦?那依姐姐所言,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随意吟些从花街柳巷学来的哄骗姑娘家的诗句,就能得我心意咯?”傅雪翎提眉冷笑。

这诗会一年一次,大多都是些富人公子,千金***们无聊时的聚会罢了,实为作诗结伴,但最终还不是为了多认识些酒肉朋友。

“妹妹此言就有些小气了,我听闻,明日的诗会,有个寒门子弟将赴会,那人颇有才能。你若看不惯那些富家子,何不去看看那位?”孟菲乐瞟了一眼春梅。

春梅立刻接过话茬,随声附和着,“是呀是呀,听闻徐公子才识渊博,风度翩翩。”

姓徐?傅雪翎脑海中闪现过一个人名——徐孺。徐孺出身微寒,但偏生的一身傲骨,而且也是一个有才之人,前世他官拜左相之位,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但是由于他在民间威望颇高,所以也深得圣宠。他为官十余载,做派清廉,颇得民心。

若不是……傅雪翎暗暗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他太过正直,前世他反对平栩登基,便被平栩派出的刺客杀害了。其实,当年平栩刺杀徐孺的时候,她也曾阻挠过,但是平栩心意已决,还说此人若不能为他所用,终会牵连于他。她没保住他。

她还记得平栩要杀徐孺时的阴狠果断,就连那时的她也没来由的胆寒一下,但是却还是安慰自己道,男人杀伐果决是好事,哼,可惜到头来,他的杀伐果决都尽数用到了她和她家人身上。这般恶毒之人,她也早已看透。

如今的她,也早已不再是那副小女儿家姿态,她要好好结识这个徐孺,若是能和他有些私交,将来对抗平栩也能多几分胜算。

“妹妹?”孟菲乐看傅雪翎不答话,还是兀自沉思着,脸色还有几分难看,不由得出声叫她。

“刚刚春梅口中的徐公子,可是徐孺?”傅雪翎回过神来,出声询问。

“正是。”孟菲乐,见她神色似是有些缓和,道,“原来,妹妹你还认得徐公子?”

“一面之缘。”傅雪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拿起石桌上的紫砂茶杯,浅嘬一口,那清致淡雅的茶香萦绕于舌间,一时间吐气若兰,“若当真如此,妹妹我去凑凑热闹也是无妨。”

孟菲乐见她答应,立刻喜形于色,心里却是早已将那傅雪翎骂了不下百遍,这臭丫头,越来越难哄骗了,虽不知她与徐孺是什么关系,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应当是活不过明天了。

明日,她就能拔掉傅雪翎这根肉中刺了。不过,那些细节之事还是要去找孟安长商讨一番,容不得半点差错。

“话说姐姐,你可知这附近有谁家栽植爬山虎的?”正在饮茶的傅雪翎突然开口询问道,倒是把孟菲乐惊吓的不轻。

爬山虎?突然想到昨夜王府柴院里满墙的爬山虎,她不由得有些担忧,莫非这丫头知道了?孟菲乐暗自打量着傅雪翎,却见她神色如常,眼神淡漠,就好似是闲话家常一般,孟菲乐一时倒也吃不得准了。

“妹妹今晨听闻,夏末家中庭院里有栽种一些爬山虎,每逢夏日,庭院内就碧波荡漾,乃一大奇景,妹妹未曾见过,甚是艳羡,所以想问问这附近谁家有栽种,我也可引些来,在自家庭院中种些,也未尝不是件美事。”傅雪翎轻描淡写道,不动声色。

“这……”孟菲乐抽搐着嘴角,“这也无甚特别的……”

“无甚特别?”傅雪翎眉眼一皱,似是捉到她的话柄,“看来姐姐也是领略过这爬山虎的样子咯,可是这家中也并无栽植,敢问姐姐是哪儿看来的?”

“……”孟菲乐见她那么问,不由得有些心虚,立刻喝了些茶,压了压惊,才清嗓回答,“书上看的。”

“还真是好学。”傅雪翎见她那般神色,也不再多问,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不是,若是孟菲乐急了,也不知会惹出什么来,毕竟自家花园,往来家丁繁多,人多嘴杂。还是先看破不说破吧。

“时候也不早了,姐姐先回去准备了。”孟菲乐立刻起身道。

“姐姐,慢走。”傅雪翎也懒得起身,就是掀了掀唇,淡淡的看着她走远。

明天的诗会?看来她要好好筹措一下了,毕竟这也是她要结识徐孺的一大契机。至于孟菲乐的帐还有她明日会弄的把戏,她自有良策应对。

起身,人走,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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