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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季痴珊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

自己终于硬了一次,在县委常委面前说出了一个不字。

不就是一个正科级的待遇吗?以后不要了!

无欲则刚,真正放下了自己心头的执念,他们也就没有了拿捏自己的资本。

在王主任来电话之前,***的秘书小宋已经隐隐约约告诉他了。

听小宋的意思,似乎是有人故意在背后给他使坏。

好几次,他已经习惯了,要是这次顺利解决了正科,他说不定还会想念那些有人使坏的日子。

哀莫大于心死,放下了,季痴珊感到一阵轻松。

透过窗玻璃,他看到院子里的草地上,几个工人正在给草坪浇水。

太阳像保安一样发出了“灵魂烤问!”每个人都在回答着——太热了!

工人脸上不停滚落的汗珠,把小草的叶子都烫卷了!

县委办公楼里中央空调的冷气还是很足的,季痴珊的办公室里凉飕飕的!

副科就副科吧!这也是预县120万人排名前一千的存在。

知足吧,退一步顶天立地,进一步求爷告奶!

他在心里想着放下后的种种开心!

以后我按时下班,想让我加班?没门!

周末我出去旅游,想让我来改材料?对不起,我滚远了!

想让我费尽脑细胞给材料提高站位?对不起,我就是江郎,才尽了!

……

简直不要太开心好不好!

“嗡……嗡……”

范向珊!高中同学!

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倒霉的家伙,这是听说了什么吗?

为什么这个时候来电话!

他不该知道什么吧!

他只是一中的一个老师。

想起范向珊,季痴珊心里也是一阵同情,正规师范大学毕业的他,在一中教了一辈子书,他在师范的同学很多都成了领导,他还在发愁高级职称。

两人半斤八两,都属于工作有能力,背后没关系的单位老黄牛。

季痴珊基本能确定,自己这次没解决正科级的事情,范向珊应该不知道。

不过,刚才畅想未来的好心情还在,他愉快地接通了电话。

“周末了,晚上坐坐吧!”

范向珊的声音传来,季痴珊才意识到今天是周五。

尽管两人交情很深,他也知道,青保不会无缘无故叫自己出去吃饭。

“和谁?”

“张斌,张莉莉,李芸芸……”

还没等范向珊说完,季痴珊就果断拒绝了。

“不去!”

李芸芸是谁,是预县的上级汴城市钢城区法院副科级法官。

是季痴珊的初恋!

当初得知季痴珊错过了国家发计委的面试后,果断提出分手的那个女人。

甚至季痴珊觉得,自己家的坏运气就是从分手后开始的。

尽管经过了长期岁月的打磨,季痴珊对李芸芸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恨意。可是,他不愿意和她一起吃饭。

李芸芸和他分手后嫁给了钢城区常务副区长的儿子——朱成京,朱成京的父亲已经从区***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好几年了。

并且前年东窗事发进去了,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成京房地产公司”的发展。

成京房地产公司在预县好多关键地段都有开发,是屈指可数的有钱人。

季痴珊现在这等情形,十分没有心情见前女友。

“你听我说完……”范向珊显然也料到他会拒绝。

“他们答应帮忙给你解决正科级!”

季痴珊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们骗鬼呢,你也信!

心中仅有的那点自尊让他没有说出那句话。

“我不需要了,这样就挺好!”

也许半个小时之前,他还要考虑一下,现在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

范向珊有些措手不及,这不是他认识的季痴珊。

竟然放弃正科,这是一个县委办的大才子应该说的话?

确切地说,是“老才子!”

“张莉莉说,李芸芸的老公朱成京和县委***关系很好,只要咱们今天去了,给他们说***作的办法,就能帮你解决了正科,帮我办了高级职称!”

“我不想见她!你去吧!”

季痴珊的口气缓和了很多,既然范向珊想要解决职称,那就让他去吧!

反正我不去!

我不想见到那个女人,我也不稀罕正科。

范向珊沉默了半分钟。

“他们说,要让咱俩一起去!”

季痴珊不明白为什么要两人一起去,但是明白了范向珊的话,他不去,人家也不给范向珊解决职称。

这让他很为难!

在范向珊的职称问题上,他给教育局的主管副局长说过好几次,怎奈人家根本不鸟他。

按说他是县委办的干部,整天在权力中枢办公,可以说见官大三分,本身和副局长也是一个级别。

可是他生性耿直,不善交际,不会用权,除了能指挥动那几千上万个汉字外,没人听他的。

别人见了他都很客气,钟主任钟主任地叫着,到办事的时候,没有一件能落地。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我这情况,不合适去吧!”季痴珊有点犹豫,牵扯到了范向珊的职称,他确实很为难。

范向珊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能交心的朋友了,高中毕业到现在快三十年,他们一直联系很紧密。

“去吧!就当是为了我!”范向珊已经是哀求的语气了。

季痴珊要是内心真不要那个正科级,换成自己,也不会去的!

范向珊还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他不像季痴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中教高级职称带来的***挺大的,不仅影响在职,一直到死,工资都会比没晋级高很多。

生活无非柴米油盐,情怀大多无病***!

对上班的人来说,工资是最实惠的!他希望季痴珊能去,哪怕仅仅是为了他!

不是他自私,而是他认为,肯定能顺带着解决了季痴珊的正科。

他也相信他会去,他们之间的友谊早就刻进了骨髓里,远比所谓的面子重要。

果然,经过艰难的决断,范向珊听到了两个字“好吧!”

季痴珊刚才在王主任的电话中,可以背后肆意嘲笑他地方包围中央的发型,颇有底气地说出不必了,甚至在心里叫出来主任的外号三熊。

却不能拒绝好友的请求,只要有助于他解决职称,吃屎也去!

“好的,晚上我去接你!”

范向珊的语气如释重负!能去碰碰运气也好,说不定真解决了呢!

他听到季痴珊说不需要了,心底里竟然有一种替季痴珊感到解脱的释然!

他知道自己是放不下这个执念,涨工资的***最实在,他有点羡慕季痴珊。

作为学霸的存在,季痴珊一直是他的偶像。

1.83米的个子,清瘦帅气的脸,永远一脸甜美的笑容,考大学走了***金融系,无论从那一方面说。

季痴珊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谁知后来家庭遭遇变故,父亲因挪用公款被判刑,他自己也因为错过了国家发计委的面试,被一路“流放!”最后回到预县石城镇政府工作。

在上世纪末,***毕业回到乡镇工作的,仅此一例,如假包换!

十多年前,在乡镇解决了副镇长后,乡***提升后把他带到了县委办。

逐渐地,他就成了县委办的一支笔,可惜的是,十多年了,还是没有解决正科级。

“一支笔”不会涨工资,正科级会,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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