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看出来今日是个局,林杉月还是低估了郭氏夫妇寡廉鲜耻的程度,他们竟然连婚书都提前备好了。
她若按上指印子,郭管事只怕一早就要把这婚书送到衙门去备案。
在这个书中世界里,但凡民间结亲都是要到衙门送呈婚书的,奴婢也不例外,相当于官方认可的结婚证。
婚书即成,再想摆脱就只有丧夫、休妻、和离三条路。
今***哪怕是死,都不能签下婚书。
“咳咳。”林杉月吐出一口血沫子来,右边脸颊肿痛,眼角还有泪光,她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怯懦。
“郭管事,哪怕是奴婢,只要主子没发话,怕也没有强制婚嫁的道理。我的***契是在大夫人手里,不知您这婚书可给大夫人禀告过了?”
她这话正戳中郭管事的心事,他三代家生子,到自己这辈好不容易摸上了个后厨的副管事,奈何却生了个痴儿,惹得府里上下笑话。
那痴傻儿子还常常惹祸,几年前就曾经惊过大**。
大夫人虽然念他们是家奴将此事揭了过去,但明言让郭管事夫妇约束好儿子,若再将人放进后院,绝不再念及旧情。
后面不仅不再重用他们夫妇,听闻夫人还跟大丫鬟说了一嘴,说郭家这傻儿子以后是不可在府里娶妻的,否则还有处理不完的祸患。
但不在府里娶妻,要去***?
他们也打过主意从人牙子那里买个乖巧的**出来,只是那傻儿子还挺有主意,非是貌美的不要。
貌美的丫头又是两个***,夫妇两个怎么舍得掏空了老本去给儿子买个媳妇?
自然就将主意打到了被卖到府上的孤女“小翠”身上,只要“小翠”老实签下婚书,跟管家禀告一声,轻飘飘的将此事揭了过去。
将来这“小翠”就跟着杨娘子在后厨做个大厨娘,再诞下孙子,自个儿也不算失了传承。
他只盼这事不要被好事之人告到大夫人跟前去,哪敢主动去禀告。
他眼光微闪,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小翠”来,这丫头只做得了烧水这样的粗活,她是如何知道这是婚书,又猜到自己是打算诓骗她签下婚书的?
难道是有人指点?
小妮子虽然长得不错,但这几年在他们刻意***下,面黄肌瘦没有长开,不可能入得了主子们的眼。
是谁点透了这里面的关窍?难不成他们夫妇暗地里得罪了什么人却还不知道?
他以己度人,迟迟没有接话,杨厨娘却是忍不住了。
见“小翠”不答应,杨氏怒斥道:“哼!不识抬举的东西!你一个粗使丫头的婚事,也劳得大夫人亲自过问?你若不想做我儿媳,今日必拧你去见大管家。”
林杉月一口接过话来:“好啊!我正好有要事禀告大管家。不如我们敲锣打鼓,现在就去?”
杨氏只是唬她,哪里真想告她***,一则这妮子面如菜色,不过是偷些吃食,雷声大雨点小罚不了她什么;二则若后厨里盘起库存来,他们夫妇二人都难脱干系。
却没想到这妮子倒反天罡,还要主动投案了。
郭管事瞪了自己媳妇一眼,依然将那婚书在林杉月面前放好,换上副笑容来:“瞅你在府里无依无靠的,莫要被有心之人教唆了,没了你的前程。这婚书乖乖按了,往后都是一家人,明儿我教***带你去街上买上镯子戒子并耳坠子,再为你置办身衣裳可好啊!”
杨氏愤愤不平,家里养了个吃白食的半大小子,她自个儿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首饰,倒要给这贱蹄子置办什么镯子戒子耳坠子,简直发了大梦了!
正要开口骂,却见郭管事背后探出一只手来与她打起手势。
心下明白这是硬来不成要递软话了,便横下心来接话道:“可不是,我有个传家的玉镯子,明儿也给你。往后你与贵儿好好过日子,我们存下来的,还不都是你的!”
一开始林杉月不知他俩的底细,怕自己皮肉吃亏还不敢跟他们硬碰硬,如今见夫妇二人心怀鬼胎,分明只敢背后耍诈,却不敢将心思放在明面上,想必背后还有说道。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学着杨氏刚才的样子也啐了一口:“这婚书是休想!若不去见大管家,我便要回去歇息了。明日还要烧水,犯不着为了些腌臜事活计都不干了!”
说完,她也不理那二人,就往外走去。
那杨氏表面上泼辣,却是个空心萝卜,此刻见“小翠”真强硬起来了,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郭管事却是个心黑的,心下百种念头流转,顿时起了黑心,猝不及防的扑上去捂了林杉月的嘴,就将她朝角落里拖。
林杉月百般挣扎,发髻散乱也挣不脱去。又想张口叫嚷,郭管事死死捂住她的嘴,她一口咬上去,郭管事吃痛,松了些手。
“救!”
林杉月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就被反应过来的杨氏又捂住了嘴。
夫妇二人都是膀大腰圆,拿住瘦的跟猴儿似的林杉月可谓易如反掌。
二人将林杉月擒住,堵口束手,塞进运粮的粗布袋子里,原用推热水的小推车将她藏进了偏僻处空置的杂役房里。
林杉月被拘在那破袋子里,喘气都困难,她心道:自己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可惜她林杉月一生,从来是小母牛踩电线,***带闪电的。
万万没想到,因为错看了一本书,就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命运!
去了阴曹地府,若阎王问她怎么死的。
她定要答上一句:大人,我是无语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