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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于她而言,已是十分熟稔。

她亦清楚该怎么讨皇帝的欢心。

可是,进忠……

“小主,进忠公公还是不肯来。”春婵满脸纠结道:“要不,我们还是别请他过来罢?”

“不。”魏嬿婉轻道:“再请。”

从白天到傍晚。

请,再请。

身为三千佳丽中不起眼的一个小答应,她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终于,门帘轻动,熟悉的蟒袍伴随着那道身影踏了进来。

他弓着身,看不清神色。

但魏嬿婉的泪水却已盈上了眼眶。

“公公。”

她深深呼吸,将激荡的情绪给压下去,“您可真是难请呐。”

进忠慢慢直起身子,拉长了声音,“您是主,奴才是奴才,怎可用请字来说?”

他眼底的怨怼藏也藏不住,“奴才可配不上。”

不对劲。

魏嬿婉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进忠似乎有些不对劲。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与进忠刚合作,他尽心尽力为自己打算,从未有过如此生分和抗拒的感觉。

联想到自己重生之事,她心中也起了疑心。

难道说,进忠也重生了?

但此事太过惊世骇俗,魏嬿婉不敢直说,只往前迈出一步,习惯性的按住进忠的手臂,娇嗔道:“公公,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吗?你说要疼我,怎么今日就这么生分了?”

熟悉的温暖透过衣裳传入体内。

进忠咬着牙,想将她的手拂落,可却在触碰到那柔软细腻的时候,却又不舍的盖了上去。

他恨她,却也爱她。

她是他养出最艳丽的玫瑰,却也是洞穿他喉咙的毒蛇。

他爱她步步上爬,爱她为了成功不择手段,却也恨她将自己也当做普通棋子一般舍弃。

若再来一趟,他该不该在这里就将她斩落尘埃呢?

突然,他手下的手掌动了。

进忠了然,魏嬿婉大抵是要将手收回去了罢。

也是,他一个阉人,怎——

可下一瞬,那洁白的手竟翻转了过来,与他五指相扣!

“公公。”魏嬿婉笑的艳丽,“您在想什么呢?”

进忠慌乱的想要将她的手挣脱,却又舍不得这五指相扣的感觉,只能别开脸道:“与小主无关罢。”

魏嬿婉想笑,她甚至能感觉到进忠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是她更想哭。

她为凌云彻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为了他与进忠决裂,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你忍忍,”是他的“我也没办法。”

只有进忠,面对她的所有要求都会温声道:“好,奴才替你想办法。”

哪怕这个方***将他一道拖入泥潭之中,他亦没有考虑过!

“我猜。”魏嬿婉偏头看他,“公公在想凌云彻吧?”

进忠一窒,骤然抽回了手,“你在说什么?!”

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挽回道:“小主说的是谁,奴才从未听过。”

可魏嬿婉却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可以肯定,进忠也重生了,只是他与她死亡时间不同,那重生的时机是不是也有些不一样呢?

“公公,您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吗?”魏嬿婉洁白修长的手指顺着进忠的胸口一路往上轻抚,“我以为,你会想要杀了他呢。”

进忠深深呼吸,努力忽视她使坏的手指,“小主既这么说,难道是想要这什么凌云彻的命?”

“他马上就是御前侍卫了,”魏嬿婉的手指已抚上了进忠的脖子,“凭你我如今还杀不了他罢?”

她与进忠之间,最大的问题便是这凌云彻。

所以,她决定在今日便将此事说开,她实在不愿意再因为那恶心窝囊男人影响到什么。

“你怎么知道?”进忠擒住了她的手,眯眼道:“今***才到御前来的,你白日又未过去养心殿,如何知道!?”

难道她还与凌云彻有联系?

一想起这个,进忠只觉得嫉妒快将自己燃烧殆尽。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便是怎么知道的。”魏嬿婉并未说明,只浅浅笑道:“我还知道是娴贵妃帮的他。”

多么可笑呐。

捞她一个宫女要五年时间,捞一人当御前侍卫却只要谈笑之间便能达成。

“你知道的的确挺多。”进忠逼近几步,将魏嬿婉扣在了软榻上,指腹轻轻触摩挲着她的手指,“杀他也没那么难,只看你舍不舍得了。”

他离得很近,本是想激起魏嬿婉的厌恶。

是的,走过那么一生,他清楚的知道,魏嬿婉将他当做了什么。

向上的梯子,往上爬的绳索,是利益将他们***在一起,他亦知道魏嬿婉觉得他恶心。

一个时时想要掌控她的阉人,怎么可能不恶心呢?

他甚至能猜到下一步,魏嬿婉大抵是要将他推开吧?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魏嬿婉什么都没做,只那么深深的看着他。

良久,她才忽然笑了,“进忠,你还在,真好。”

一句话,直将进忠闹得满脸通红,“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进忠公公,你在,真好。”魏嬿婉轻声重复,她已经不敢想,若是这孤寂寒冷的深宫之中,没了他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这一世,她早已决定了。

宠妃,她要当。

进忠,她也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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