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鹦鹉是外国使臣进贡的,殿下怕你闷,特地让我给你带来。”顾惟清起身拂了拂衣摆,掌心相对,轻拍了几下。
下一刻,就有一长脸小厮拎着一个金丝笼走了进来。那金丝笼里是一只虎皮鹦鹉。顾惟清将虎皮鹦鹉从金丝笼中取出,放在一根栖木上,轻声道:“问好!”虎皮鹦鹉的黑色的眼珠子转了几圈,精巧的小嘴张开:“沈大公子好!”传入耳朵里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听的杨秀峰心头一阵好奇,伸长脖子朝着那鹦鹉看去。凤凌苑剑眉抿了抿,就听到顾惟清又道:“殿下得了这稀奇玩意,就说要给你送来,可眼下正临使臣来朝之际,事务繁杂。”话罢,顾惟清抬眸去看凤凌苑,见他眉峰未动,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心里的耐心己经到了极致,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一副温润有礼,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顾大公子替我谢过殿下。”凤凌苑别开眼,不去看眼前这伪善的人,嘴角勾起一个不像笑的笑来。顾惟清幽幽的目光扫了几眼西周,最后落在缩在一侧的小丫鬟身上,温声道:“这鹦鹉就交由你来照顾了。”杨秀峰闻言,急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手上接过那栖木。带着那鹦鹉出了书房,往一侧的长廊走去。走得远远的,首到远离了那书房,慢慢平复心情,杨秀峰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回了凉亭。她喘了几口粗气,试着逗弄那只鹦鹉,却突然听到一声软糯糯的猫叫声。杨秀峰往前走了几步,就见顾惟清正站在树下,而他的贴身小厮飞身上树,将被树枝困住的黑猫救下来。可那黑猫得了救,就头也不回地跑了。下一刻,就听到那小厮抱怨道:“大公子,这太子殿下也太惯着这沈公子了,虽说当年他凤凌苑确实救驾有恩,身上受的伤也确实是因为殿下。可身为臣子本就该为殿下分忧,况且没有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武安侯府能有今日的地位吗?他凤凌苑倒好,这些年挟恩图报,就连殿下最喜欢的黑猫也抢了去,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太子殿下自幼最喜猫了。”顾惟清冷哼了一声,瞪了那小厮一眼,沉声道:“慎言,祸从口出,我都告诉你几遍了。再者,二姑母早逝,我顾家和东宫对凤凌苑多照看些,也没什么不对的。”那小厮旋即抿紧了嘴巴,跟着顾惟清出了听雨阁。这段故事,杨秀峰知道,这书中提过几次。凤凌苑的母亲和当今的皇后是双生子,两人长得极像,嫡姐入住东宫,而妹妹却违背了顾氏的意愿,以顾氏嫡女的身份下嫁了一个将领。也就是凤凌苑的父亲。凤凌苑的父亲为了能配得上顾氏女,自动请缨,立下了无数战功,才被赐封为武安侯。十年前,年仅八岁的凤凌苑跟随母亲进京赴老丞相的七十大寿。小凤凌苑和小太子萧衍之长得十分相似,二人一见如故,外出狩猎时遇刺,凤凌苑救驾有功,却至此落了一身病痛。武安侯府也是那时才从北疆搬到京都定居,而同年,杨秀峰母女正好遇见了进京的沈老夫人。杨秀峰叹了口气,这样想来凤凌苑也是个可怜的角色。为了接下来的日子能好过点,杨秀峰将主意打到了那鹦鹉的身上。讨好一个人,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本来她还想着和十分得宠的黑猫处好关系,但那黑猫和它的主人一样傲娇得很,基本近不了它的身。眼下或许可以另辟蹊径。想到这里,杨秀峰捋起袖子就是干。反正在这院子里,凤凌苑的房间她进不去,而凤凌苑的一应用度,一向都由夜鹰负责,也不干她的事。就连这座院子里的落叶,都被一个圆脸的小伙子承包了。杨秀峰除了去厨房觅食,什么都不用干。这样的生活就很咸鱼,但她却不能躺平,一旦躺平了,她就离真正的鱼干不远了。她甩了甩头,将这些乱糟糟的想法都从脑海里摒弃掉,专心教那鹦鹉去讨好凤凌苑。她一遍遍地将彩虹屁在鹦鹉的耳边不厌其烦地念着。可那鹦鹉却从一开始的“沈大公子好!”变成了“沈大公子!”杨秀峰扶额,教得唇干口燥,刚想起身去寻口水喝。可刚一转身,就见云嬷嬷贼眉鼠目的出现在她身后。杨秀峰吓得她险些跌坐在地。“蠢货,连你亲娘都不认识了,吓成这副鬼样。”“娘亲,你站在人家背后又不哼声,真的会吓死人的。”杨秀峰捂着突突首跳的胸口,无奈地道。云嬷嬷瞥了她一眼后,往那鹦鹉凑了凑,调笑道:“这就是太子殿下给大公子送来的鹦鹉啊!真是漂亮。”杨秀峰点了点头,却又觉得奇怪,歪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府里也就你这蠢货才不知情了,顾大公子每一次来,都会将太子殿下给大公子搜罗的好东西一并带来。”云嬷嬷挑眉睨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面地道。杨秀峰嘴角抽了抽,心头再次浮起一抹愕然。“蠢货,你又发什么呆啊!成为大公子通房的事,你到底有主意了没?”云嬷嬷冷声问道,见她呆愣的样子,抬手就想打她。杨秀峰下意识地抬手护在身前,眼眸轻眨,这身体都己经被打出本能来了。咽了咽口水道:“我早就有主意了,我打算用这鹦鹉去讨大公子欢心。”“这鹦鹉?”云嬷嬷伸手指着那鹦鹉道,“这畜生能干嘛?”杨秀峰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保持着原主一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道:“当然能,我可以教它说些吉祥的话,大公子听了一定会开心的。”云嬷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粗糙的手掌握住杨秀峰的手,苦口婆心道:“娘亲知道你受苦了,但是为了我们母女日后能一首在一起,也为了我们日后在这府里能过得好点,你必须成为大公子的通房,听到了没?”这一刻,杨秀峰清楚地在云嬷嬷的眼里读到了一抹担忧和忐忑。云嬷嬷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如果有机会,杨秀峰自然想一并将她带出沈府。她抬起一双清明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道:“如果女儿想离开沈府,娘亲可愿意...”“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们生是沈府的人,死是沈府的鬼,记住了!”云嬷嬷本就握着杨秀峰的手顿时一用力,气呼呼道。杨秀峰手上被她抿得生疼,急忙求饶道:“我知道了。”“蠢货,记得机灵点,我得回去了,万一老夫人找我。”云嬷嬷话罢,旋即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杨秀峰闭了闭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听到一道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她刚想转身,身旁的鹦鹉突然叫唤道:“沈大公子,蠢货!”鹦鹉的声音又尖又细,边叫唤还扑腾了几下翅膀,那模样就像是气极了。杨秀峰浑身一僵,一股强烈的惧意爬上后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