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宁坐在主位，云娇和萧霁安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
这间不算大的雅间中，只有他们三人，楼下戏台之上，随着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便听到了外头的喝彩声。
“今日这出戏，是狸猫换太子啊，倒是有意思。”
萧霁安笑着说了声，用折扇压下眼中轻蔑，看向一楼主位上的人，那人好似察觉到了楼上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视线转回，对上了云娇的方向，眉目轻佻问出一句：“哎？潘夫人，你的眼睛......”
听到萧霁安这句问话，潘宁眸中划过几分凌厉，云娇倒是不介意，只不过她不知晓他的身份，所以也没有说话。
“倒是我冒昧了，没给夫人介绍自己。”
“鄙姓沈，单字一个川，家中排行四，熟人唤我一声四哥。”
来扬州本就是秘密而行，隐姓埋名是自然，他母族姓沈，表字名川，用来倒也合适。
云娇颔首示意，没有多说，扬州似乎并没有姓沈的大家世族，不过她不知晓，并不代表没有。
“你很闲？”
潘宁看着萧霁安说出这一句，萧霁安抿唇笑了下：“闲话家常嘛，溪尘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
不过这一句，倒是让萧霁安明白，眼前这位潘大娘子对潘宁的重要性了。
话音落下不久，便听下头的人呵斥了一声别唱了，他声音阴柔，仔细听却和女子又不同，云娇听着这一声转过头来。
“瞧，好戏来了。”
随着萧霁安这声一同响起的，是潘宁的话：“那位，就是方娘子口中的林姓商人。”
他解释一句，云娇的心下沉几分，她不想参与这些事情，生丝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道：“二爷，我不想......”
“嫂嫂不想参与夺嫡之争？”
潘宁的眸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下，眼神中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她喉头一紧，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件事。
“只可惜，嫂嫂不想参与，旁人可不会放过你。”
萧霁安听到潘宁这句话，摇摇头，轻笑出声：“我听溪尘说，夫人是扬州第一富商云维元的女儿，令尊应当也有四五个月未曾归家了吧。”
“沈公子想说什么？”
云娇在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后，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萧霁安用折扇扇了两下后道：“都说云家富可敌国，有了云家的钱财，想要做什么，自然是不在话下，谁都想......”
“够了！云家不会参与任何朝廷纷争，今日我累了，就先离开了。”
她打断了萧霁安的话，只觉得脑子都在突突的疼，云家富可敌国，所以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哪怕他们并不想参与进任何纷争之中。
“我送你。”
这一次，云娇提出离开，潘宁并未阻拦，好似今日这一出戏，只是为了让她明白，她如今的处境。
云娇没有回她，脚步匆匆地往外走，正巧此时，楼下那道阴柔的男声继续说道：“狸猫就是狸猫，永远也变不成太子。”
嘈杂的人声中，云娇只能听到下头戏子求饶的声音，她不由得想到了那桩皇家密辛。
“沈川是四皇子，他来扬州，就是为了那艘翻掉的货船。”
在云娇下楼梯时，潘宁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敛秋被余皓拦着，只能生气地在他身上打着。
“潘宁！你究竟想做什么？你的人情，我会还，但我不想再和这些事情掺和上，那不是我能参与进去的。”
云娇身子有些颤抖，她步子踉跄着被他拉进一间雅间之中，听着他说出沈川的身份，她心中有些抗拒，不明白他今日喊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在嫂嫂的眼中，就是那般精于算计的人？”
他步步紧逼，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抬手撑在门框上：“就算嫂嫂不想参与这些事情，难道不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
“云家，太有钱了，所以他们会想尽办法，搞垮云家。”
说完，他低头看着她轻颤的睫毛，深吸一口气收回手：“是溪尘唐突了。”
他用潘宁的身份靠近她，得到的永远都是疏离，她不想见到他，只是因为她觉得在他这里，她会被彻底看透，毫无保留。
可要他怎么说，她才能明白，他从无害她之心？
“云家的事情，不会连累到潘家，还请二爷放心，也多谢您提醒，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
“还是说，二爷要做别的？”
云娇的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他逼人的气势仿佛要将她一点一点的吞没一般。
潘宁听着她的话，眸光闪动，而后松开手：“林纪祥的人，前几日去了你的庄子上。”
“你监视我？”
“嫂嫂觉得是，就是吧。”
他转过身，只觉得心中有口气在堵着，从当初选择做她身边见不得光的存在时，不就已经知道了吗？为何每次听到她拒绝疏远的话还是会不开心。
哪怕这件事，是凑巧，她也不愿意听他过多的解释。
“二爷，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大本事，也不想招惹什么是非，您的恩情，我会想办法偿还，也请您今后，不要再监视我了。”
说完这句，云娇转身打开门走出去，敛秋赶忙上前扶住她，两人匆匆走下楼梯，没多久就不见了踪影。
余皓看着她们背影消失，走进房间里，潘宁背对着他坐在那，背影看起来都带着几分肃杀，活像是下一瞬就要提刀杀人了一样。
“爷。”
“我以为是两情相悦，倒是没想到是你一人单相思。”
萧霁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示意余皓先退下，余皓点头退到外面，给两人带上房门。
“潘宁，那可是你嫂嫂。”
他用折扇点了点桌子，神色带上认真，他当然知道潘宁做事有分寸，可情爱一事，一旦碰上，哪里还能有理智？
“所以呢？她本就应该是我的妻。”
潘宁将手中的香囊紧紧握住，面上的表情是萧霁安从未见过的偏执。
“就算你不介意，她难道就不介意吗？潘宁，你可要想清楚了。”